念和看到南宫皇后这一抹笑,平静了下来,说道“所以,他有可能是故意惹事,让自己被抓进地牢。”
“让他跑吧,”南宫皇后收回目光看书,说道,“外边那些人,哪个不想着跑呢,他们被抓来,是来做人质的。”
“可是皇后娘娘,他们如今到底是刺客。”
“皇上不是不在吗”南宫皇后淡淡说道,“既然行刺不到皇上,我们便也不多事了。把人手都派去太子行宫,我们这边不用留太多。”
念和一顿,看着南宫皇后。
很想说,可您是皇后,也是尊荣无上的凤体。
同时,念和又觉得难过。
皇后娘娘,是真的很爱皇上。
就比如昨夜,多次派她去书房探看,看看皇上到底有没有入睡。
皇上不睡,她便也不睡。
待得寅时,皇上离去,她回来禀告后,南宫皇后才收起手中书卷。
念和垂下头,这样的爱,给谁都好,却偏偏不能给一个帝王。
帝王,那是无情的。
雪地极厚,攀爬太难。
行宫往北的深山里,老佟和支长乐终于随众人停下。
喘的最厉害的是沈谙,快透不过气了。
身前雪坡上有六道悬挂下来的腕大的粗绳,其中三道悬着一个竹筐,沈谙站到竹筐里,被人缓缓拉了上去。
老佟和支长乐则随其他手下一起,依次爬上去。
雪坡没有多高,不过十来丈,上到顶端后,往下眺望双江行宫,灯火中,整片行宫雄壮阔丽,气势迫人。
行宫后边的路则实在太多,那些还在寻找他们的士兵变作极小的人影。
老佟和支长乐手脚发酸,边揉着胳膊边收回目光,望向靠坐在后边猛烈咳嗽的沈谙。
“沈大公子,”老佟说道,“你还好吧”
沈谙咳得厉害,半响缓过来,口中满满的腥气。
手下递来一个水袋,他猛灌一口,方才觉得舒坦。
“还好。”沈谙回答,声音粗哑。
他扶着一个手下起身,略略整理衣袍,说道“还有追兵,我们须加快脚步。”
说完,转身朝前走去。
支长乐又看了眼身后的行宫,没想到,真的逃出来了。
劫后重生的喜悦忽然喷薄而出,一阵巨大的欣喜。
“走吧。”老佟也高兴的说道。
他们跟随沈谙一行人往西北而去,巨大的夜色天幕下,雪海被长风掀潮,席卷千山万岭,零星雪花越过龙担山横亘南北的山脉,飘向大地上裂开的黑暗大口,昏昏无光。
几片雪花飞起,撞来衣上。
夏昭衣停下脚步,抬头朝上望去。
林德和潘斌华跟在后边,唇瓣干裂,急于想喝水。
他们是从居阳山山脚横穿而来的,走了整整一日,双脚快断了。
“你们去古槐镇吧,”夏昭衣回头看着他们,说道,“最严寒的几日已过去了,余下时日会越来越暖,你们可以在古槐镇呆到开春,再想办法回京。”
“现在去古槐镇”潘斌华愣道,“这么晚了”
夏昭衣从背上包袱里摸出两块干粮递去“给你们。”
潘斌华就要伸手接过,被林德一掌拍掉。
“你还要不要脸了”林德骂道,“今日都吃了一份了,现在还敢要。”
潘斌华吃痛,恼怒的瞪他一眼。
“阿梨,你自己留着,你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林德说道,“你路上当心,我们身上还有银子,绝对能花出去,不怕。”
“你们也多加小心,”夏昭衣抬手说道,“告辞。”
“有缘再见。”林德说道。
女童转身离开。
林德和潘斌华看着她清瘦的身影渐渐走远,叹了口气,转身朝东北方向的古槐镇走去。
天光渐明,一夜未落雪,隔日反倒更冷。
裴老宗主睡在南山腰上的茅房里,冻了一整晚。
被人翻来覆去找了一个晚上的小少年在另一张床上,睡姿豪迈,似乎还做了一场美梦,不时瘪吱嘴巴。
年轻人的身子,就是能扛。
裴老宗主感叹。
起身来到门边,他抬手推开窗户,晨光里,山头霜雪皑皑,万顷莹白,这样波澜壮阔的天地,他看了几十年了。
“你才跟你师父一年,”裴老宗主望着雪地说道,“不知是你跟他时间太短,还是人生下来便皆有不同,你和你师姐的心性,差的也着实太远了。”
身后的小少年浑然不知自己被人贬低,翻了个身,睡得可香。
裴老宗主看他一眼,摇摇头,起身去屋外打水。
元禾宗门东南边的山腰至山脚,往南是无人居住的被苍雪覆盖的林海,下边则是成片的梯田和村庄。
天光初明,虽是冬日,但遥遥可见已点起许多灯火,有几间大户人家的院子,早早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