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容揪着被角,眉心化不开焦虑。
她只是害怕,钱千千和阿梨走的那么近,她害怕阿梨会将小梧有这本书的事情告诉了钱千千。
而钱千千那么得凤姨和余妈她们的喜爱,一旦她出事,凤姨她们肯定会追究的。
到时候只要赖在阿梨头上,那最好能将阿梨也除掉。
毕竟,钱千千是跟着阿梨一起去的山上,她的嫌疑是最大的。
窗外闪电划过,阿梨的床铺又被照亮。
小容看着那边的枕头和被褥,想到了阿梨的脸,和今天她爬山时的身手。
这个女童
小容又想到了刘三娘,以及那林又青的脸。
不寒而栗。
同一时间,同样觉得毛骨悚然的,还有站在东南敌台,和龙虎堂外的人。
雷电乍响,他们不敢贸然出去,只能隔着远远一大段距离,看着远处闪电下不时被照亮的尸体。
四周火光幽暗,气氛凝固,谁都没说话,只有落霞苑里不时传出男人的大声嚎叫。
落霞苑是离龙虎堂最近的院子,今天下午打的厉害,刘姨娘的胳膊都被打折了。
是卞夫人旁边一个高大的仆妇,抓了桌腿子打的。
张大夫拿了快板子绑在刘姨娘的胳膊上,接骨的时候,刘姨娘疼的张口哇哇大哭。
也因为如此,落霞苑里现在有很多药物,同时还有煮茶的一套小用具,虽然茶具被砸的差不多了,可是烧点热水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跟刘姨娘的情况不同,这个被抬来的十人长的右腿已经彻底废了。
那么大的巨石落下来,只砸中一条腿,且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已足够幸运。
天空依然雷电交错,巨大的夜幕笼罩在群山遍野。
但现在站在敌台和龙虎堂外的人却觉得,最浓郁的那一片阴影,正罩在他们这个山头。
无形而又看不到的恐惧,才真正令人害怕。
雨打瓦楞,噼里啪啦。
天地只余风雨怒号,远处的灯火人声都变得渺茫。
余妈已经回去睡了,凤姨一个人呆在药房里面,坐立难安。
其实现在冷静下来以后,阿梨说的那些话所激荡起来的热血也冷却了下去。
可不论如何,这都是一种可能,一线希望。
就是这么一线微露着光明的远方,让她不想就这么生生放过。
又等了阵,她按捺不住,再度推开房门走出去。
大雨灌入进来,凤姨拿了把伞,然后沿着屋檐往前院走去。
路过菜园时,畦田旁的小木框引起了她的注意。
松松垮垮的木框,歪倒在那边,看模样几乎要散了。
木框里面有着几条大肥鱼,其中一条还活着,正在雨水里蹦跶着。
“哪来的。”
凤姨低声道了句,撑伞想要过去,这时听到身后一人喊她,她回过头去。
余妈也撑了把伞,脚步有些急,走来说道“怎么办,千千到现在还没回来。”
凤姨面色沉了下去,胸口似被什么堵着“大概和阿梨在一起吧,这样的天气,我们也没办法出去找人。”
“会不会出事”余妈不安,“或者,真的跑了”
“不知道,”凤姨说道,“可是阿梨不是说,要等我们的答复吗”
而且,她还记得阿梨当时说过的那句话,不是逃,而是离开。
她笃定的神情和模样,似乎是一颗安定的药丸,虽然这种感觉从一个九岁女童身上得到,很是奇怪。
“那如果,真的逃了呢。”余妈皱眉,“我们要不要去举告她们”
“你觉得呢”
“我自然是不想”
“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凤姨说道。
这些问题再绕下去,又会令人心尖焦灼。
凤姨伸手指向那边的木框,道“你看那些。”
余妈看过去“那是什么”
“鱼,”凤姨道,“我们这里不可能有鱼,应该是阿梨带回来的,你拿去煮了,给昨天赶了山路送饭的人都送点过去,再给那屋子里送一点。”
那屋子,指的是关着梁氏和那仆妇的。
余妈点头“嗯,我再去找个帮手。”
远山响起狼啸,穿夹在风雨声中,越发显得四周诡异寂静。
钱千千缩在小土洞里,周身湿嗒嗒的,手里抓着木杖,横在身前,做着防卫姿态。
脸上的水已经分不清是眼泪还是大雨,她被冻的瑟瑟发抖,喉间也哽咽抽泣着。
下山路难行,她一个人回来时,一直注意着脚下石沙,唯恐在茂盛山林里踩空,所以没有注意到那路边忽然冲出来的人影。
那人直接伸手,将她狠推下半崖。
所幸并不是一坠深渊,拦路草木也缓减了落势,然而想上去却难了,并且她发现这里是一处坟地。
荒坟有新有旧,皆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