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青是嘴上嚷嚷着知道了,速度反而更快了。眼见到了近处,她这次放缓速度跑到徐大根身侧转过身来。
“先缓口气。”
“不喘。”
“刚回来”
“您咋不在家里等”
祖孙俩人同时开口,徐长青笑了笑,继续说道“爷爷,我这回没抄近路,搭卫民哥的自行车回来了,刚到。
原本是能早点回来,就是从公社那头回来路过了沈爷爷那边,去坐了会儿就回来了,我姑她说过两天回来看您。”
“看啥,有啥好看的”话到一半,徐大根突然反应过来,“你去了你沈爷爷那边坐了会儿才回的家”
“是啊。”徐长青小心翼翼地问道,“没关系吧”
徐大根果断摇头,“有啥关系,咱们俩家又不是啥外人,人家还是你姑父亲爹。去了人家用啥招待你没”
“有,好热情的。卫民哥他大娘还在热锅呢,我没让她烧。我姑帮我拦住了她,就是没拦住沈奶奶开了黄桃罐头。
我快回来的时候,我姑父还不知从哪儿抱了个大西瓜,我没要,后来沈奶奶说是给我奶的,卫民哥就带了半个回来。
我过去的时候有给带了两瓶酒,沈爷爷让我带一瓶回来给您喝,我让我姑留下了。爷爷,其实我刚刚跟我奶撒谎了。
除了那两瓶酒,我有给您和我二爷爷留了酒哟,还有下酒菜呢。您可甭心疼钱,我又没花卫民哥的钱”
徐大根连连点头。
听听,谁说他家长青是个闷葫芦来着,那是孩子压根不乐意开口;听听,说的多好,打小起跟他可有话唠了。
就是吧,这孩子跟她爹一样,专门报喜不报忧,还老想拐他长住家里头。听听,又来了,又想哄他过去住了。
他一个当爹的好意思去老儿子家长住早年已经没帮老儿子一点忙,往后还能干得动几年活,不是存心去给孩子添累赘。
但这话,他就不能说出口。说了,不单这孩子不依,老儿子心里也会不舒坦,毕竟他们爷俩压根就没想他干啥活儿。
不行的,还是不行。这世上就没有拉拔完上面两个大的,最后还赖在小的家里吸他血的理,为人老子不能这样子。
回到家附近,徐长青见她爷爷开始东张西望就知逼不得,她只好先歇了来个话赶话式的劝人,赶紧转移了话题。
人皆说她随她爹,其实他们祖孙仨才是一脉相承的相似。一样的犟,一样的怕麻烦到别人,一样的怕给人添负担。
不似当年,她现在就能理解她爷爷的某些想法。谁要是对她好些,她就怕,就怕谁别有用心,就怕欠下的人情难还。
她爷爷如今就是到了怕给老儿子添负担的阶段,可总不能她先找人装贼进家,才能逼得她爷爷再次挺身而出吧。
太荒唐了。
好在还有一种习惯,它叫习惯成自然。慢慢来,一天、两天的慢慢的,等有了归属感,自热而然就不走。
徐老太打远就瞅见门口一老一小有说有笑的进来。尤其是那个小的,平时是恨不得最好不张嘴,这会儿倒不哑巴了。
这一晚,因有了徐大根在家,徐长青就赶徐老太回房休息去,而她自己则住到她娘的房间照顾弟弟妹妹。
说是照顾,其实到了现在也没什么需要她照顾的地方。如今还不像后世,产妇能坐月子到现在已经是极少数。
屯子里生了孩子的产妇养个天就下炕干些轻松活的是常态,还有十天之后就下地上工的也不是没有。
何况奶粉还是属于奢侈品,要不是被逼得无路可走,没谁家孩子能靠奶粉养大,有的是人抱着孩子去借乃。
她的一对弟妹是幸运的,她娘这些日子养得好就缺不了他们喝的。再大一点,胃口也大了,到时候就是不够吃。
不说她爹假公济私了一把让人拉回屯子的羊羔,就是家里准备的奶粉也可以满足他们俩小的基本营养。
如今她娘就一直自己喂孩子,贼省事。她就只要等弟弟妹妹饿了醒来,在边上搭把手换尿布就可以。
夜深了。
徐长青估计等弟弟妹妹再醒来还有个把小时,她就赶紧悄声催她娘先休息,有什么话等明天再唠嗑。
省事归省事,这么小的孩子一晚上还是得要醒来个两三次,还是俩小,她娘想安稳睡个好觉就比较难。
白秀兰表示她可以白天再睡,咱先唠嗑。难得婆婆不在身边,俩小的又吃饱了正睡得香,现在不问何时问。
徐长青心知她娘要问的是什么。困,她倒不困。不说凌晨,就是在回程的车上,她也睡了一路,可说啥
她还是习惯不了和她娘来个促膝长谈,索性就长话短说挑了能说的给说了,然后在她娘的追问中就打起了哈欠。
倒不是有意怠慢自己亲娘,而是一来,她娘有些问题问的她很不好给个准确的答复;再来听着听着,她就发困。
她娘总能问她话时说着说着又转到一些陈谷子烂芝麻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