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艾的道“太太倒不曾说什么,只是、只是她前些日子特意派人去南边儿接表妹来京,又嘱咐我早些帮表妹准备好住处”
原来也只是推断而已。
焦顺心下了然,但却并未就此放松警惕,而是暗暗把这事儿记在了心里。
同时他又对迎春郑重道“如此说来,妹妹是担心太太会做出李代桃僵的事情来这你大可放心,我焦顺在此对天发誓,此生绝不会娶邢邢氏女为妻,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一时嘴快,差点把邢岫烟的本名说出来,好在焦顺当初读书时不认得那个岫xiu字,故此才及时改了口。
迎春听到这话,下意识就想伸手捂住焦顺的嘴,不过手举到一半又忙缩了回去,红着脸激动到“我、我也对天发誓、发誓”
连道了两声发誓之后,她却僵在了那里,盖因实在不知该用什么誓言回应。
发誓绝不辜负焦顺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岂容她自己做主
好在焦顺并未在意她临阵退缩,笑着道“妹妹前几日送来的饭菜,我都一一仔细品尝了,味道自然极好的,却只恨不能亲见妹妹素手调羹的样子。”
见他善解人意的岔开了话题,迎春略略松了口气,说起这些琐事来,也渐渐能够对答如流。
到后来,竟就被焦顺用话术引导着,倒了许多苦水出来。
错非是司棋上前提醒,都不知时光飞逝。
分别时更是恋恋不舍。
等一步三回头的到了院外,她就忍不住对司棋道“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焦大哥与我平日所想,竟是大不一样。”
司棋立刻反问“那是比姑娘想的好了,还是差了”
迎春并不答话,只是羞喜的垂下了头。
她素日里虽被人称作二木头,可但凡是人尤其是境遇堪忧的女人,又怎会没有满腹的牢骚
只是一来无处诉说,二来也不敢乱说,只能闷在心里罢了。
如今在焦顺面前一吐为快,堪称是前所未有的畅快体验,而来之前那些忐忑犹疑,也全都一扫而空,如此这般,怎不让迎春喜出望外。
司棋瞧出她的小心思,忍不住半是泛酸酸半是认真的劝解道“姑娘可不要全信了他那些哄人的言语这人一贯油嘴滑舌,说的话最多只能信三分”
说到油嘴滑舌时,司棋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竟就悄悄涨红了脸。
好在迎春并未察觉,只是不喜的横了司棋一眼,快步朝着姐妹们聚齐的花厅行去。
等到了花厅,林黛玉早翘首以盼多时了。
不等贾迎春进门,她就急忙从里面迎了出来,扯着主仆两个到了转角处,连声催问“姐姐怎么去了这么久事情如何了,那焦顺焦大哥怎么说的”
“这”
迎春羞答答的还想遮掩,架不住林黛玉再三逼问,只得用帕子掩面道“他当着我的面起誓,说此生绝不娶邢氏女为妻。”
林黛玉闻言先是替迎春欢喜,却又不满意她这只拿这一句搪塞,逼着迎春把当时的情况详细道来。
迎春只得把两人的对话重又学了一遍。
当然,她那些牢骚话自是删减了个七七八八。
饶是如此,听完之后她的复述之后,林黛玉也不由的咋舌惊叹道“素日里见他生的粗豪,不想倒能这般体贴姐姐看来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迎春闻言正与有荣焉,不想林黛玉忽又面色一变,脱口道“不对”
迎春被她糊了一跳,忙问“是哪里不对”
黛玉垂首沉吟片刻,这才正色道“他只说不娶邢氏女为妻,可没说非姐姐不娶”
“这”
迎春不解道“这有什么不同吗”
“自然不同”
黛玉急道“若事情真和咱们猜测的一样,等到太太翻脸的时候,他直接推掉这门亲事,可比硬挺着要高攀姐姐容易的多”
说着,又扯住迎春道“姐姐赶紧再寻他讨句准话,免得到时候”
“不”
谁知迎春却打断了她,用力缩回了手臂,摇头道“若真如此,也是我命里无福,怪不得焦大哥。”
林黛玉先是一愣,继而不解道“他既然对姐姐有意,去讨句准话又能怎得”
顿了顿,又咬着银牙补了句“若他果然藏了些小聪明,我看这门婚事不提也罢”
贾迎春却把头摇的拨浪鼓仿佛,被林黛玉催的狠了,这才又开口道“我若再去逼问,岂不是显得信不过焦大哥他若因此恼了,却又如何是好”
这就是二人性格与三观的差异。
林黛玉期盼的是,彼此毫无保留且不含杂质的纯粹爱情;
但贾迎春最初的目的,却只是想找到一个安稳的避风港,即便后来态度有所转变,也并不敢奢求男人会全心全意为自己付出。
而见贾迎春死活不肯去向焦顺问个清楚明白,林黛玉一时起了性子,就闹着要替她出面。
迎春急忙将她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