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来提升“品味”和“格调”的。再加上本来就是乍富,没有什么家底,自然也攒不下什么钱来。
他们要是有钱,当初也不会截留国库的钱了。
即便只需要还三年的欠款,他们也是还不上的。毕竟最近这三年,北地世家一系没多少人在朝堂,他们可不一样。
“就是。”又有人道,“再说这种事,当初高祖皇帝和太宗皇帝都是知道的,也没说什么,怎么这时候倒翻起旧账来了”
皇帝换了一个,大家都不适应,但最不适应的还是他们。
因为当初做决定的时候,他们就没有拿到话语权,都是那些文官在折腾。结果挑来挑去,最后掌权的倒是个女人,就更不习惯了。
何况贺星回一上来,第一件是是把师无命请了回来,把西北的军务都交给了他。
平心而论,师家人他们是服气的。可是这样一来,他们在朝堂上的位置就很尴尬了。他们可是以武勋起家的,如今在战场上风光的却另有其人,这算什么
这固然是因为勋贵子弟不争气,真的上了战场搞不好还要坏事。可是权力争夺,哪里能讲道理呢
就像他们理智上知道眼下应该低调点,夹着尾巴做人,但实在受不了这委屈。
越是回想高祖皇帝和太宗皇帝对他们的优容,对现状就越是不满意。特别是在座的这一批人很多跟太宗皇帝是一辈的,建国之前也曾与太宗兄弟相称,贺星回算起来是小辈媳妇,就更难接受了。
“那就这么犟着”冯端便问。
众人又不说话了。跟皇家对着干,那是有恃无恐的人才敢干的事,他们没有那样的底气,要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咱就不能让靖侯他老人家进宫去说一说吗”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
冯端立时变了脸色,“放你娘的屁我爹快八十岁的人了,你让他去皇后面前跪着哭吗这么会想,你自己怎么不去”
众人脸上都讪讪的。其实放在三十年前,在皇帝面前跪着哭的事,他们可没少干。不就是撒泼耍赖嘛,这一点满朝上下没有比得上他们的。可是吧,现在还真做不出来,丢不起那人。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怎么着”
“这不是让你们过来商量吗”冯端骂了一句,看向武焕,“武兄,依你的意思呢”
“依我的意思,那就砸锅卖铁也要把钱还上。”武焕笑嘻嘻的,“再说,咱们应该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吧。”说是没钱,还是攒了一些的,不过要是都拿出来,这么多年功夫就白费了,所以舍不得。
“真要做到这份上吗”冯端皱眉,“我本来想,还上三成,剩下的请殿下再宽限一段时日。”
“就怕她真的给你宽限了。”武焕说。
“什么意思”
武焕咂了咂嘴,“咱们这位殿下,说起话来和声细语的,从来没见她生气过,看着性子是真好,想必也很好说话。可是呢现在紫宸殿里批折子的可是她,大伙儿觉着这是因为她好性儿吗”
她回宫才多久啊,如今谁还记得宫中还有个皇帝
坐在那个位置,怎么可能吃亏谁想让她吃亏,那就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等着以后倒大霉吧
“可是实在还不上,咱们也没有办法。”还是有人说,“不然我们就还五成,剩下的宽限宽限,成不成”
武焕看了一眼这个讨价还价的傻子,“那我替你去问问。”
他说着站起来,往外看了一眼,又对冯端说,“以后这种聚众宴饮取乐的事,还是少弄吧。你没发现,这几个月,烨京城的街上都安静了许多么”
“什么意思”冯端问,“那不是因为在国孝之中吗再说,我们也不算宴饮,是谈正事。宫中都敲打过了,我们不会忘的。”
武焕没再说什么,而是开口告辞。
戴晔默默站起来,跟在他身后,心想一屋子傻子,街面上这么清静,是因为从前最爱惹事的那一拨人已经不见了。
他们勋贵家的子弟已经够能惹事了,但要问街上最爱惹事的是什么人那还是得数皇亲国戚们。
可是今上登基小半年了,宫里安安静静的,没传出什么消息不说,宫外那些外戚们也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招摇过市。而这些人一消停,就将原本排不上号的勋贵子弟们给显出来了。
再不管管,迟早出事。
戴晔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尴尬,其实朝堂上,处境比他更尴尬的人还有一个。
那就是中书令韩青。
两人的出身十分相似,韩家也是南派世家中的大族,但同时也是开国功臣。跟那些后来才依附的世家不一样,韩家是很早就看中了高祖皇帝,并且嫁了一个女儿给他。
既是外戚,又是勋贵,韩家跟南派世家的关系就变得非常微妙了。
但韩家跟勋贵这边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因为他家都是文官,彼此之间的嫌隙,也同样源远流长。特别是当初嘉连关一战,韩青是铁杆的主战派,跟勋贵和南派世家都站在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