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冬蜉蝣乐队举办了三场世界巡回演唱会,一次比一次来的盛大热烈,从首场的五万人,到最终场的十二万人,场场爆满,座无虚席,屡次刷新全球演唱会的票房记录,冬蜉蝣乐队以震撼人心的干净天籁而出名,从外国颓靡张扬的摇滚乐中杀出一条血路。
铺天盖地,都是赞美声。
他们赞美,他们是这个时代的伟大的杰作。
但璀璨的烟花之后,总会有落寞的时候。
在许粒还没有抵达巅峰的时候,乐队的成员被外界的纸醉金迷晃花了眼。哥哥是主唱兼键盘手,成员还有吉他手、贝斯手、鼓手,他们才华横溢,但奈何出了许粒这一个绝世妖孽,他不仅是乐队的门面担当,还包揽了唱、词、曲、视频创意、拍摄等多种才能。
是他,将这个人们并不看好的乐队,推向了顶级。
他的天赋与灵感被他运用得淋漓尽致,与他同一时代的领域人才,都被他的光芒遮得半点不剩。
乐队成员习惯了许粒的完美包办,渐渐也松懈了学习,玩起了其他方面的东西。
吉他手嗜酒如命,每天喝得醉醺醺的,常常都是中午才醒,拖累乐队的行程。而贝斯手则是花心浪荡,一脚踏好几脚船,其中还包括一个粉丝未婚先孕,桃色绯闻接连不断。
至于最后的鼓手,他跟主唱的差距越来越大,心有不甘,脾气变得暴躁起来,一不小心开车把人撞了,态度嚣张辱骂对方,直接爆上了社会新闻。
粉丝们连片塌房,连夜建起了求哥哥神坛永固的超话。
哥哥虽然遗憾自己不能跟乐队走到最后,但他看似温柔包容,性情却是当断则断,他跟乐队成员摊牌,决定单飞。
他说,“抱歉,人类一生能发出的光芒很短暂,为了我的爱人,我要继续前进,不能陪你们沉迷在这场美梦里了。”
乐队成员沉默又悔恨,但都挽留不了许粒。
二十三岁,许粒发行个人首支单曲,登上了全球音乐排行榜的前三,同年发布个人音乐专辑希蒂莺的剧本,曲风从干净治愈变得清冷深沉,还有一丝痛苦的压抑溢出,外界与粉丝们纷纷猜测这位天才巨星遭遇了情变。
粉丝们只猜对了一半。
他们的哥哥的确是因为感情而痛苦,但不是情变,而是
恶魔都没什么的吗
他们除了亲吻,就没更进一步了。
哥哥自以为他们的感情已经水到渠成,他可以接受她任何的“摧残”,但她还是没有动静,成天懒洋洋的,抱着他在太阳底下睡觉。
还是她真的厌倦了他这个人类新娘,在物色新的祭品
一旦想起这种事,他就难受得想吐。
经纪人看他脸色惨白,吓了一跳,“要不先送您回酒店休息”
他们目前受邀,当国外顶流演唱会的惊喜嘉宾,近日都是连轴转的工作,经纪人担心他撑不住。
“不用”哥哥挨着车窗,恹恹地说,“停车,很闷,我要下去走走。”
经纪人劝道,“外面下着小雨,会淋着您生病的,身体要紧”
“怎么,我现在,连淋个雨,生个病,闹个情绪,都不行了么”
为了舞台效果,黑发的哥哥染了一头浅白金的发色,脸部轮廓线条赋予了阴影,加强了厌世的混血感,因为刚出来,舞台妆还没卸下,鲜红的美瞳在微暗的环境里,红得妖异微妙。
车内鸦雀无声。
那妖孽一样的传奇,粉丝们眼中温柔耐心的顶流哥哥,眉眼疏离,像出走的神殿,即将坠毁崩塌。经纪人等人从来没见过许粒发脾气,他总是很包容,面上带着笑,如同神灵眷顾众生,跟他工作的时候,大家心情一向都很愉快。
但他们却忘了,他再完美强大,也是一个人类。
哥哥撑了一把黑直伞,戴着口罩,漫无目的地走,小雨变成了泼墨大雨,他还在走。很快有人认出了他,举起手机拍照,他身边集聚的人群越来越多,严重堵塞住了对面的马路交通。国外粉丝们压制不住自己的热情,尖叫地簇拥上来。
哥哥的口罩在混乱中被扯掉了,黑直伞倾斜到一边,伞骨被踩得爆裂。
他在一张张狂热的面孔中,看见焦急无比的经纪人。
啊惹麻烦了。
哥哥如梦初醒,他不该发泄的,他怎么能将伤害带给身边的人
哥哥想要控制事态,但人们将他视为信仰,哭泣与笑声震耳欲聋,她们冲上来,将他淹没。
庞大的人海令人窒息。
爱意过于炙热,逐渐变成一场灾难,甚至是谋杀。
他制止不住。
哥哥的呼吸一点点被抽离,他突然想起了见她的第一面,周围也放着震耳欲聋的大悲咒,他的呼救声被彻底淹没,人们的面孔扭曲成昏暗的色块,像是某种狰狞的动物。
他害怕。
从此之后,他都不敢去寺庙,甚至是听一些庄严的佛歌。
他害怕。
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