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国的王法你们赔了是不假,我们娘子赔得更多,她这几日为这事忙进忙出,你们有哪个看见了不说功劳,总有苦劳吧,赚钱的时候没人想着分她几两辛苦费,赔了却这样磋磨人”边说边大喊夫人,“夫人您说句话,主持主持公道都是您的媳妇,您可不能偏私啊”
可上座的宋夫人自己也已经给气得七窍生烟了,仰在圈椅里只管倒气。
刘氏不吃那一套,唾骂道“都给我们赔完了,我们还要来感激她不成别给我装样了,谁知道她是不是存着心的搜刮我们的钱”
绵绵起先被她们的声势压倒了,听到这里觉得必须重整旗鼓,便卯足了劲把刘氏推个倒仰,“我存心搜刮你们的钱二嫂这话太没道理了,你们每月领取的月例银子还是我荷包里掏出来的呢,现在这么冤枉我,我可不依”
宋夫人身边站着的两个小姑子虽没投钱,但母亲的钱因此全打了水漂,心里自然也不称意,吵吵嚷嚷道“三嫂何必这么说,合着我们全家都凭你的钱过日子,连月例银子都是你给的了”
绵绵说“难道不是么上回母亲同我说,到了发放月例的时候,手上拿不出那许多来,让我帮衬帮衬。”见那两个小姑子又要反唇相讥,忙抢先一步堵住了她们的话头,“何至于呢,真真何至于我进了这家门,自问从未亏待过长辈和妯娌小姑子,你们今日看上这样,明日又看上那样,哪回不是我花钱讨你们欢心。现在亏了钱,一个个都不念旧情了,看来这伯爵府人情也只值十几万两,我看清了,也算明白了,往后两不来去就是了。”
向氏道“糟践了我们的钱,就想两不来去,你真是打的好算盘。”
宋夫人也发了话,“家里都闹得这样了,你就把你手上剩下的拿出来大家分了,一家子总是以和为贵,将来一盘散沙似的,叫人背后说嘴。”
绵绵顿时被恶心坏了,这是看她身上还有几两肉,不敲骨吸髓誓不罢休,这位婆母真可算缺德到家了。
既然如此就不必客气了,绵绵挺了挺腰道“成啊,赚了算你们的,亏了算我一个人的。”
众人霎时都愣住了,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爽快,一个个眼巴巴看着她。
绵绵优雅地抿了抿鬓角道“母亲上回不是还借着我二十万两吗,就把长嫂和二嫂的账划了吧。加上母亲的八万两通共十二万两,剩下的八万两算我孝敬父亲母亲的,将来不用还了。”
这下宋夫人不干了,原本她就没打算还那二十万两,现在倒要给两个儿媳四万两,这笔账算不过来。
那两个嫂子也不是吃素的,婆母什么德行她们都知道,进了她兜里的钱再想挖出来,比挖她肉都难。现在有个肥得流油的金库就在眼前,与其和婆母撕扯伤感情,不如纠缠三房。她是个怕麻烦的,只要再下点功夫,一讨一个准。
于是有人说“三嫂,钱财往来还是一桩归一桩的好,不兴这么划来划去的。往后大家还要在一个门里过日子,你瞧长嫂和二嫂对你都不错,她们各有各的难处,还要养活孩子”
说起孩子,绵绵就决定装晕了,结果刚打算瘫软下来,外面门上有婆子进来通传,说“夫人,通事舍人来了,就在前院,等着给三少夫人宣旨呢。”
大家都愣住了,面面相觑,宋夫人还有些吃不准,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追问一遍,“谁给谁宣旨”
婆子说“三少夫人,说得明明白白的。前头管事的已经架起了香案,请三少夫人快过去领旨吧”
绵绵这才回过神来,忙整了整衣衫往前院去,宋夫人和家中女眷自然要一同前往探一探究竟。
到了前头,见冠服端严的通事舍人领着四名中黄门在前院台阶上笔直站立着,手中托着抹金轴帛卷,正眼观鼻鼻观心静待。听见内院廊上传来脚步声,方抬起眼来扫了一眼。
“哪位是宋申氏”
绵绵上前行礼,“妾正是宋申氏。”
然后通事舍人便一昂脖子,“宋申氏听旨”
绵绵被那一声高呼吓了一跳,见一旁众人都叩拜下去,自己也不及想那许多了,忙敛裙跪在青砖地上。通事舍人洋洋洒洒宣读了一堆,表彰她“淑温居质,仁孝兼备,德才可堪,闾内闻之”,最后又说“可授四等硕人,主者施行”。
她听得恍恍惚惚,琢磨了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受了朝廷诰封,当上诰命夫人了。
天爷不光她震惊,宋家的人也都惊呆了,毕竟开国伯夫人也只是个四品,这绵绵就这么轻而易举封了五品硕人那可是侍郎以上妻或母才能获得的封号,她何德何能,丈夫还是白丁,她倒成了诰命夫人了
通事舍人宣读完后,换上了和颜悦色的神情,将昭命呈交绵绵手里,笑道“官家得知夫人义举,甚感欣慰,称赞夫人忠孝节义,是难得的奇女子。今日命我登门宣读旨意,将夫人的印章与冠服授予夫人,夫人自此可见官不跪,坐享朝廷俸禄,恭喜夫人。”
绵绵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托着手里的卷轴喃喃“我怎么就当上诰命了”
通事舍人笑了笑,没有多言,复又拱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