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业结束,秦鹿找到儿子。
“这小孩哪里找来的”如此璞玉,岂是能轻易寻到。
韩镜不动声色道“桑九找来的,说是碰巧遇到被后娘发卖。”
“哦”秦鹿也没多问,“你怎么不说是胡言心生怜悯买下来的,桑九可不是个善人。”
“这个娘得问桑九。”他倒是想推倒胡管家头上,可胡管家最听的还是娘的话。
桑九话不多,除了对素娘,平时都是比较闷的一个人,倒是能尽量瞒过去。
好在老娘亲没有深究,韩镜也当做这一茬揭过了。
秦鹿不问,是觉得儿子也应该有自己的秘密的权利。
只要不是那个孩子别有目的自己找来的,她都能装作不知晓。
有这般天赋的小孩被他们得到了,总觉得一切是那么的顺利。
或许是天意
好吧,遇事不决,要么量子力学,要么怪力乱神呗。
“娘,我没把齐征看做是下人。”韩镜道。
见儿子严肃的样子,秦鹿揉揉他的脑袋,“我也没把家里的人看做下等人。”
只是签订卖身契的方式更可靠稳妥,日后目的达成,这群人都会恢复自由之身。
大盛朝,奴隶也是“世袭”的。
比如她买下了桑九,日后桑九的孩子也是她的“私产”,子子孙孙皆是如此。
想到这种律法,秦鹿多少为这些人感到丝丝绝望。
哪怕这类人身在其中,早已没有了反抗的概念。
他们就觉得这样的生活,天经地义。
可是存着这样的心态,社会如何发展,人类自身如何进步。
天赋,也指天资,说的是上天赐予你的资质,属于生来就具备的。
而天赋这种世人艳羡的特质,并非只生于富贵人家。
或许在曾经死去的无数人里,就有被上天垂爱之人,可惜被身边的人或者环境所埋没。
每每想到这点,秦鹿就觉得惋惜。
芸芸众生,世界的运转或许只靠着千千万万的普通人就能做到。
可想要更近一步,却需要天才引领。
哪怕只有一个具有绝世之姿的人,便能带领千千万万的人轻而易举的踏上新的台阶。
天才生来便好像是被人崇拜的,不服不行。
“公子,这首诗真好听。”书房内,俩小孩面对面正在写字。
齐征临摹的是韩镜的字帖,正在写的这首诗,他别提多喜欢了。
哪怕不是很明白其中的意思,却仍旧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一种兵戈之声。
“辛弃疾,名字也好听。”
韩镜笔尖微顿,他不知道这位诗人是谁。
按理说能写出这般惊才绝艳诗句的人,必定不是泛泛之辈。
可惜两世为人,他是第一次听到。
诗,是母亲给他的。
不是韩镜看不起母亲,事实上他对母亲甚是崇拜。
只是他心知母亲在现存的书册典籍上,了解的还不如他深刻。
作诗,更是一知半解,连一个入学几年的孩童恐怕都不如。
如此想来,这首诗的作者乃辛弃疾,反而更能说得过去。
思来想去,或许这首诗是属于母亲的年代。
毕竟现在的母亲已不是曾经的母亲,至于母亲的来处,韩镜不问,也不想问。
他怕戳破了这层窗户纸,母亲便消失了。
“醉里桃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齐征边写边念叨着,越念越喜欢。
韩镜见他这幅样子,忍不住微微摇头。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这几乎算得上是齐征的人生写照了。
不知他死后,这家伙有没有得到一个圆满的结局。
“以后想做大将军吗”韩镜问道。
齐征抬头看着公子,见他正在笑着,略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知道。”
一切都是刚开始接触,他的小脑瓜还没想那么多。
“公子觉得我行,我就当。”
他觉得公子应该是最聪明的人了吧。
韩镜却发现幼年的好友有些傻气,却仍旧给予肯定的态度。
“你肯定行的,就连娘都觉得你有天资。”
“嗯,长大后我就做大将军。”小娃儿用力的点头。
曾经两人秉烛夜谈,齐征觉得他继续下去,恐落得个声名尽毁的下场。
可自己那时候早已没有退路了,只是在硬撑着,能撑一日是一日。
背后数百人指着他存活,退一步,必定粉身碎骨。
若让他就那么认命,当初还不如从未踏出东桑村呢。
反正生下来早晚都是个死,也没见谁在能拿刀的年纪就自杀的。
再苦再难,好死不如赖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