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三个妯娌和韩王氏聚在灶台前忙活。
“娘,你说那真的是弟妹吗”小王氏之前被打过,她对秦氏的怨念最深。
迫切的想找到秦氏的错处,好将人轰出去。
她是韩王氏的亲侄女,嫁进门这么多年,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从来只有她欺负秦氏的份,什么时候轮到对方骑到自己头上来。
韩王氏耷拉着眼,她心里也焦躁,却没有任何办法。
首先是想着怎么把秦氏的嫁妆凑齐,这点就足以让她心疼到滴血。
她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目前手里也存下了百八十两银子。
这其中虽说有大半都是这么多年老三打猎赚来的,但是韩家没有分家,银子就必须攥在她的手里。
当年要不是秦家条件好,看不上之前的老房子,韩王氏是绝对不会花小五十两银子盖新房的。
“大嫂,你的意思是”高氏话说一半,屋子里的女人都听明白了,“不会吧,那也太吓人了。”
小王氏翻了个白眼,“弟妹别不信,你想呐,之前秦氏啥样,现在是个啥样这完全变了个人,没问题才怪。”
“四弟妹你啥想法”小王氏迫切需要得到别人的认同。
韩家老四不叫四牛,或者是之前叫这个名字,早些年去县里码头做挑夫,因为长得白净,娶了徐氏,算是半个上门女婿。
徐氏每年年底回来,一直住到来年的入夏,给二老过完生辰,和丈夫一块返回县城。
刚开始韩王氏也不给徐氏好脸色,最疼爱的小儿子,给人做了上门女婿,她怎么高兴的起来。
后来徐家那边给东西多,每年还有五两银子,韩王氏这才对徐氏有了好脸色。
至于老二媳妇,则是因为韩王氏当初做了个梦,梦到一只金灿灿的大鸟飞来他们家里,没几日就知道二儿媳怀孕,母凭子贵,地位和小王氏差不多。
这三个儿媳都有优势,韩王氏的婆婆尊严,自然而然的压到了秦氏的头上。
谁让她娘家都不要她了呢。
“都闭嘴吧,知道了又咋样”韩王氏不耐烦的呵斥一句。
三个儿媳妇面面相觑,不再言语。
韩镜从茅房出来,看见母亲正在擦拭桌椅。
如枯骨般消瘦的背影,让他眼眶微微发热。
哪怕他对母亲的印象很浅,就只是这层身份,也让他不免上了心。
“狗蛋,娘交给你一个任务,好不好”
韩镜“”
狗蛋这个名字,他会以最快的速度摘掉。
多少年了,他早就忘记曾经还有这样一个贱名。
三十多年来,所有看到他的官员,哪个不是毕恭毕敬的喊一声“相爷”。
秦鹿也没指望儿子给他回应,笑容温暖的看着他,抬手揉了揉他洗漱的头发。
“从明天开始,你就在家门口坐着,等一只猫,或者是小狗,能主动凑到你面前咱们就养着,好吗”
韩镜不解,瞪着疑惑的大眼睛看着母亲。
秦鹿被他的小眼神看的心中一片柔软,“遇到后,你就会知道的。”
他没拒绝,沉默点头答应下来。
孩子这般乖巧,秦鹿不知名的母爱顿时有些泛滥。
“中午别吃太多,晚上给你洗个澡。”
这小家伙全身脏兮兮的,衣服鞋子也已经破烂的看不出本来模样。
秦鹿多少有些洁癖,能忍一个晚上,挺不容易的。
韩镜现在全身无力,他知道这是长期忍饥挨饿造成的。
结果眼前的女人居然让他别吃太多,不像话。
大概是看出了儿子的委屈,秦鹿轻笑“你的身体很虚弱,长期的饥饿让你的胃功能遭到破坏,不能吃太多,否则大概率会呕吐。最近几日,咱们先用稀粥养养胃,逐渐加餐。”
韩镜点头,他确定,这不是他的母亲。
有的词他都听不太懂,母亲这位不识字的人更加不可能了。
不懂却能理解。
正午的日光透过敞开的窗户,温柔落在床铺上,清扫干净的屋子带着淡淡的暖阳味道。
哪怕此处简陋至极,比不得他雕栏玉砌的祥符奢华尊贵,此时的韩镜也不免感到一丝丝的安定。
这是在未知名世界里,第一次产生了踏实的想法。
母子俩来到堂屋,一进门看到韩家人已经围坐着吃午饭了。
漆黑的瞳孔染上一抹笑意,秦鹿道“诸位,吃的可好”
韩王氏知道秦鹿不会对她动手,而且心底对于这个儿媳妇的观念,不会在短时间内发生改变。
即便知道现在的她不好惹,却还是会选择性遗忘对方现在的态度。
“吃饭都要人喊,你当自己是少奶奶”
韩镜在旁边,脸色铁青,只是因为人黑瘦黑瘦的,根本看不出来。
韩家其他人见此,深感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