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勒王死了。"凌昭道。
疏勒王也算是西疆的枭雄,西疆最让大周忌惮的就是他。这样的男人醉酒后摔倒,脑袋磕在地上的尖石头上,死得不太合他的身份与能力。
"二王子未归,大王子趁机夺权。"凌昭道,"二王子归来,被大王子伏击。二王子逃脱了。""王庭被大王子清洗过,已经在大王子的掌控之下。但二王子有得力的舅舅们,去搬了救兵。又有一些部族认血统,脱离了大王子,投向了二王子。"
"疏勒因此分裂。"
林嘉没想到是这样,她问∶"那偷袭我们的是大王子"
"不是,疏勒正内战,如火如荼。大王子二王子都没有功夫管我们。"凌昭道,"刚才拷问出来,偷袭我们的原来是于阗。"
林嘉愕然。
因为于阗不是大国,常跟着疏勒一起犯边,跟着敲边鼓,跟着喝肉汤。"弹小国。"凌昭咬牙,"敢犯大周使团。"
林嘉明白了。
疏勒忙于内战,无暇顾及和亲之事。但于阗听闻了这事,又知道疏勒的情况,便起了贪心,想劫下和亲团,抢了嫁妆。
最好连公主一起抢了。
大周在西疆一直奉行绥靖政策。把这些小国的胆子也养起来了。
西疆幅员辽阔,国家、部落之间的消息并不灵通。于阗想着趁夜偷偷干一票就跑,无人知道,闷声发大财。
没想到凌昭逃亡之际,还抓了活口,问出了真相。
林嘉问∶"那怎么办"
凌昭没回答,他黔黑的眸子望着远处大地与星空交汇之处,只沉默。许久,他才道∶"先休息。"
林嘉以为他一时也想不出办法,便不再多问,和衣躺下。
黑暗中悉悉索索的声音,却是凌昭解下了自己的外衣,给她盖在了身上。林嘉伸出手去。
凌昭就盘膝坐在她身旁。她摸到了他的手,凌昭握住了她的手。林嘉安心,沉沉入睡。
只没想到,第二日在晨光里醒来,竟还握着他的手。
林嘉一惊,撑地坐起来,果然凌昭还是盘膝坐着,望着太阳升起的地方,眼睛里都是血丝。"你没睡"林嘉惊问。"睡了。"凌昭回答,"醒了。"
林嘉从未见过凌昭这个样子,她知道眼下必是凌昭的艰难时刻,她也不去追问。反正不管接下来怎么办,她都和他在一起。
众人都醒了。
凌昭离开林嘉,过去和总旗、小旗们说话、商议。派了斥候向各个方向打探。士兵们开始寻找食物。此处有河,河里有鱼。更有许多野物,藏在草丛、土洞里。边军逮这些东西十分熟练。很快,到处都有了烤肉的香味。
季白给林嘉等人送来了食物。
闻着很香,只没有盐,吃起来不大好。但这种时候,谁还顾虑这个。林嘉一口一口地咀嚼咽下去,填饱肚子,恢复体力。今天必然是还要赶路的。
吃完饭,斥候们先后回来了。
往回打探的斥候收拢了一些自己逃出来的散兵。据他们讲,辎重、妇人、匠人、随从,都被抢走了。
旁的探子探明了道路。
凌昭和那边的几个人说了许久的话,最后,有些人拔刀跪下了,好像起誓的样子。那些人是边军的总旗、小旗。林嘉凝眸望着。
很快,凌昭过来∶"我们启程。''"林嘉问∶"回大周吗"凌昭道∶"对。"林嘉松了一口气。
马牵过来。
林嘉上马,问∶"刚才那些人为什么跪下"
"为了让我们放心。"凌昭道,"起誓定会护卫我们回大周。"林嘉总觉得不是太对。但眼下真不是啰嗦的时候。散兵收拢,也编入小旗,如今队伍有二百多人了。纷纷上马,东归。
来的时候车队很长,辎重太多,人员也太多,速度要慢很多。
回去的时候不知道该说是撤退,还是逃命。没有辎重一路奔驰,速度快得多。
走了两日,遇到一个小部落。凌昭的人去那里交换了些盐,又换了羊皮纸和炭笔,一些食物和衣裳。
林嘉和宫娥们得以找一间帐篷,擦了个澡。
士兵们路上跳进河里就洗了,她们女子却没办法。身上有汗有血,只能忍着。为了节省时间,在这里也不敢沐浴,匆匆擦了一番,已经觉得舒服了很多。又换了部落里交换来的衣服,比她们自己的衣服更方便骑马。
林嘉好奇问∶"拿什么换的"深夜逃亡,大家都空着手。
季白道∶"原是为着那个事,准备了金叶子,交给了安排好的那几个人,以防路上万一。他们几个怕丢了,干脆都缝进衣服里面,贴身穿着。"
所谓那个事,就是林嘉死遁的事。没想到用到这里。
凌昭来了,问∶"你那块锁片可还在"林嘉从衣领中扯出来∶"在呢,怎了"凌昭道∶"给我吧。"
他说∶"我的给你了,你的也给我。我也带在身上,或许殿下的在天之灵也可以庇佑我一下。"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