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你就是金陵凌氏妇了。这不比什么强”
但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提了凌昭。
“凌九郎那样的咱们远远瞧瞧就行了。”她压低声音劝道,“那样的,不是咱们该想的。”
肖晴娘已经要出嫁,只恐惧着未知的未来,哪还敢想什么,重重点头“嗯”
忽然抓紧了林嘉的手,泪如雨落。
小门小户的亲事不像高门大户走礼要走那么久,何况凌晋是续弦。该走的礼几天就走完了,吉日就选在了十月下旬。
老夫人仁善,许肖晴娘从尚书府发嫁。
发嫁那日,请了凌氏族里一位全福人给肖晴娘梳头。一顶喜轿抬着出了金陵尚书府的角门。
肖晴娘在轿子里哭没哭林嘉不知道,反正林嘉和杜姨娘都哭了。
尤其杜姨娘,自入了凌府再没回去家乡过。深深地明白嫁人对一个女子的人生来说是怎样的巨变。
她哭得稀里哗啦地。自己嫌丢人,捂着脸躲回屋里去了。
肖晴娘出嫁,于肖晴娘来说是一辈子的大事,于凌府来说,只是一件发生在府邸边缘处,没什么影响的小事。
今日,林嘉在水榭的安排都不受影响的。
起码凌昭没有另行通知,改时间或暂停什么的。那林嘉就得按时去水榭。
这天凌昭本不该出现的,按照习惯,他明日才该再出现指点林嘉。
但他坐在离后院最近的房间里,隐隐约约地听着从后院传来的琴声,听了片刻,却忽然站起身。
很快,就出现在后院厢房的临时琴室。
他推开虚掩的槅扇门“今天怎么回事怎么琴音乱”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琴音怎么会乱成这样因为林嘉脸上还带着泪痕呢。
凌昭屏息了一瞬,大步走进去“怎么了”
林嘉忙别过脸抹去泪痕“没事。”
凌昭也不逼问,只看着她。
他的气场压下来,林嘉哪里扛得住,抽噎了一下道“晴娘嫁了个那么大年纪的人,我、我好担心”
凌昭猜到了,因除了肖家女儿今日出嫁这件事,林嘉的生活里最近根本没有别的事发生。
凌昭道“她嫁的是我族叔,以后我还得称她一声婶子。在凌氏族中不会有人欺压她,你尽可以放心。”
凌昭与凌晋只差了三岁,但差了辈分。
有句话叫作穷大辈。反过来说则是一族中富裕的那一支容易辈分小。
因为富裕人家有钱娶妻,所以娶妻早,生孩子也早。穷人没钱,所以娶老婆晚,生孩子晚。
穷的这支繁衍三代人的时候,富裕的一支可能已经繁衍了四代人或者五代人了,所以年纪差不多,辈分就小。
道理都是懂的,但林嘉就是摸上琴,情绪起来了。她点点头,却抽抽鼻子,忍不住告诉凌昭“我以前和她,一起上学,天天都能见到的”
她们所住的排院,在府里极是边缘,周围没有什么邻居。
隔着肖家的院子再一间院子里,住的是婆媳妯娌三人。那家听说是真的坏了事,男人都被流配了。凌家将这几个沾亲带故的女眷捞出来,养在了家里,给她们养老送终。
暮气沉沉的一间院子。
肖晴娘的确有些琐碎的烦人之处。可生活的环境注定了她和林嘉都没法和凌府姑娘真正成为朋友,奴婢更不行。注定了年龄合适的朋友除了彼此没有别人。
虽性格上许多地方还有棱角互相硌着、磨着,不是那么的契合,可怎奈何就被生活硬摁在了一起呢。
也算是相伴着长大的。
“刚认识的时候,我还会把包好的瓜子隔着墙扔过去给她吃,后来她娘生气了,我们才不敢了”
林嘉抽着鼻子絮絮地回忆。
一抬头,凌九郎的清潭似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
林嘉猛醒
她干什么呢她这是把探花郎当成桃子用了
凌九郎是什么人岂能像桃子那样与拉家常、谈心事,听她絮絮叨叨
林嘉的脸陡然涨得通红,手脚无措了起来“我九公子见谅,我一时难过,胡言乱语”
“公子、公子快去忙你的去吧”
虽然也不知道凌昭丁忧在家都忙些什么,现在她只想赶紧恭送了凌昭。
说完,还抽了下鼻子。
凌昭其实没觉得不耐。
林嘉其实也没说几句,寥寥几句话中,能窥见一些她过去的生活。
凌昭其实还有点没听够。
但林嘉不肯说了,他也不能追问人家姑娘家的生活琐事。点点头,却没离开,反而走到柜子旁,拉开一个抽屉。
凌昭翻了翻,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琴谱,丢给林嘉;“换这支曲。”
林嘉接过来一看,是一支颇有离殇之意的曲子。
她本来正在练的是一支清扬明快的曲子,因为情绪乱了,所以弹出来的琴音便跟着乱了,才把凌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