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起床的时候,郑清还在一直想着昨天下午猎场上发生的事情。
如果按照历史经验,他觉得即便自己走出宿舍楼后,看到一群群披着黑袍表情严肃,胸前别着三叉剑徽章的巫师们在校园里走来走去,寻找每一个参与昨天斗殴的年轻巫师做笔录,似乎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但直到他做完早课,磨磨蹭蹭吃完早饭,前往教学楼东601准备上课,也始终没有察觉学府中有陌生的身影当然,学生们之间的气氛还是很沉闷,大家似乎都在为那迟迟未落地的惩罚提心吊胆。
这种反差令他颇为诧异。
等到他坐在教室里,翻开手中的标准咒语大学一年级,年轻的公费生仍旧没能搞清这种反差的缘由。
周一第一节是老姚的魔咒课。
郑清并不确认这位平日里和和气气的中年巫师会不会在今天的课堂上大发雷霆。但凡事预则立,他还是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这就是你所谓的万全准备”张季信用两根手指头掂起郑清桌子上一份长长的羊皮纸,眉毛挑的老高“一份自我检讨”
“还有改善方案。”郑清揉了揉发胀的面孔,深深叹了口气“足足八千字呢,昨天晚上我一直写到十二点钟为了表示郑重,我还特意用了羊皮纸与松山墨,每个字都是亲自写的,写的工工整整,完全没用一点魔法”
“我看不出来这张羊皮纸到底能起什么作用。”红脸膛的男巫撇撇嘴,松开手,任凭那张羊皮纸缓缓落回郑清的课桌。
“有用没用,是一个运气问题;但写不写,则是一个态度问题。”辛胖子慢条斯理的声音从前桌传了过来“也许就差这么一份检讨书,我们原本被开除的命运就有了细微的偏移,有机会从学校拿到属于自己的毕业证”
胖子说的这段话非常中肯。
其他一些原本正趴在桌子上发呆的同学似乎也t到了什么技能,纷纷点头称是。
这让张季信大为不忿。
“听这意思,你也写了”张大长老转过身,嘲笑的看着胖子“我很怀疑你到底能写出什么东西”
辛胖子靠着墙壁,抬起眼皮,眼睛从手中的报纸上挪开,若无其事的哼道“检讨自然要深刻所以我写了一万字多一点。当然,对于一个立志成为金牌记者的男人来说,一万字的稿子都属于基本功”
张季信原本就泛红的脸膛顿时变成了紫色。
他看胖子的表情仿佛昨天遇到栅栏妖精时的表情,一副想用大口袋罩在他脑袋上的冲动。
“总之,写份检讨也不会让大家的境况变的更坏这是一个不错的改进办法,我建议你也写一份,下课后让唐顿统一交给老姚。”郑清劝了张大长老一句后,抬腿从课桌下踢了胖子一脚“报纸借我看看舆论有没有爆炸报纸上都是怎么评价昨天那件事的学校那些大巫师们有没有发表什么最新的意见”
胖子皱着眉,把桌子上放着的一份贝塔镇邮报递到郑清手中。
他的语气也显得有些迷惑。
“这正是我奇怪的地方,”这位校报记者挠着头,一副无法理解的模样“没有报道校外的报纸杂志里没有任何关于九有学院与阿尔法学院之间群体性事件的报道只有布吉岛时报在一篇呼吁巫师界全面清理魔法害虫的文章中,稍稍提了句第一大学一号猎场昨天下午因为栅栏妖精发生小规模骚乱,迫使观众提前离场但这与实际情况差别也太大了吧”
郑清一把抓过那份厚鼓囊囊的报纸,飞快的翻着。
头版,不是有关昨天事故的文章;消息通讯,也没有昨天两个学院打架的事情;猎赛消息,倒是有校猎会最后一场循环赛的简单点评,但其中的内容基本都是关于战术与猎手的讨论,完全没有观赛者们的空间。
如果是在昨天之前,身为宥罪猎队的队长,年轻的公费生也许会耐下性子,认真阅读一下这些比赛的评论,甚至可能还会做点笔记。
但是今天,他完全没有这份心情。
郑清甚至都没看昨天那场比赛的最后比分,就飞快的翻到了下一个版面。
评论员文章,是关于法书购买资格是否需要审查的事情;郑清甚至还翻看了中缝上的招聘启示以及最后几个版面上的广告除了看到那些穿着短袍的模特们在画框内搔首弄姿,年轻的公费生没有看到更多值得注意的事情。
旁边,辛胖子仍旧在喋喋不休的念叨着自己的观点“讲道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贝塔镇邮报没有在头版头条给出大篇幅的评论员文章,他们的老板应该立刻炒掉报社主编”
“校报呢”郑清急切的抬起头,看向胖子“你刚才说校外的报纸没有报道校内的呢校报有没有刊登那件事”
“这是自然的”听到郑清的问话,辛胖子骄傲的抬起头,从抽屉里翻出今天早上刚刚发下来的校报“昨天我临时加班忙到十点钟,就是在校对稿子否则我那份检查早就写完了。”
郑清接过校报,立刻翻开。
报头下方,一张巨幅照片占据了头版一大半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