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鼠年之末,京城邮市的生肖票一个劲的在涨。
可殷悦还是按照宁卫民的吩咐,在1985年1月底,把手里的牛票全都抛掉了。
出手的均价大概在三十块左右,并不是最高价。
但这些邮票拿在她的手里也不过二十天,却连本带利从邮市上套出九万六的现金。
那可是整整两倍多的利啊。
最终,殷悦不但替宁卫民从邮市上拿到了六万多的现金利润,她自己也得到了两千块酬劳,正好用于过年。
就连老冯头儿也跟着她赚了一万多块,对她感激戴德。
甚至那两个帮忙的小兄弟,也一人从她手里得了二百块辛苦费。
所有的参与者,全都美得不行。
更何况殷悦的手里还有一些属于她自己生肖票呢。
那些猪啊、狗的,无不因为牛票炒作的联动效应,同步上涨。
所以年前她一算账,自己的邮票竟然比入手时上涨了一倍有余。
按邮市上的行情计算,她的个人资产差不多已经有七万块了。
别看还不够弥补全部的损失,但她从好姐妹手里借来的钱,无疑已经挣回来了。
只要等到行情结束,她就能立刻还给宁卫民。
毫无疑问,殷悦已经实质性的脱离了一穷二白的处境。
这一票生意绝对是她从开始炒邮票起,在邮市上赚得最肥,也最安心的一次。
这样的感觉,真的让她既激动又兴奋,恍然如梦一般。
正所谓多走几步,风光无限。
跟着宁卫民小试牛刀,她忽然就觉得原本复杂的炒作似乎变得很简单了。
这门生意不再压力重重,也不再轻飘飘的无从把握,而是变得轻松,变得让人胸有成竹。
这种悬殊的对比,让她越发认识到自己的局限与弱小,反过来对宁卫民的崇拜也就更深入骨髓。
因此尽管套现之后,宁卫民就知会她,说没事儿可以不去邮市了,让她安心过节,好好歇歇,节后再战。
但殷悦却不肯真的在家休息。
她给了家里一千块钱,把替奶奶跑腿儿忙年的事儿都交给了两个放假在家的弟弟。
自己则记着宁卫民让他报班学会计的话,真去外头找个地儿报了名,交了学费三百五。
决定年后开始,就每天傍晚去上课。
于此同时,她还天天跑到煤市街的服装厂去上班,开始着手去熟悉相关的财务工作。
半个月下来,她几乎天天泡在街道服装厂,不但和街道李主任、边大妈、苏锦这些人的关系越来越好。
凭着勤快、客气和亲和的笑,也让厂里的工人们都认可了她。
另外,她也确实在财会工作上颇有天赋。
至少陈年旧账和诸多票据,她就靠着认真和不厌其烦,清理了一部分。
宁卫民闲置在缝纫社保险柜里,长期积存下的三十五万现金,也让她不动声色,分批转存进了不同的银行。
这一切无疑都确保了宁卫民私人财产的安全性。
反过来对于殷悦自己来说,她生活也因此变得越来越充实。
无论公事、私事,全都走上了正规,自己的前程也有了更长远的规划,更光明的方向。
于是乎这个除夕,殷悦就不打算再瞒着奶奶自己因一时糊涂,犯下大错,离开皮尔卡顿的事实真相了。
这天中午刚刚吃过饭,殷悦掏了五块钱给两个弟弟,把他们统统支出去买炮仗去了。
自己则一边给奶奶捏肩捶背,一边把自己最近经历过的事儿,以及眼下处境,跟奶奶做个交待。
殷悦的坦白是小心翼翼的,有些事说得很委婉,非常注意措辞。
不为别的,她不能不担心奶奶知道真实的情况后的反应。
奶奶会不会心惊肉跳呢
被吓坏了可怎么好
奶奶会不会怪她不懂事呢
要是认为她学坏了,伤心难过可怎么办
奶奶会不会为她的将来担心觉得她在街道厂干没前景呢
要是因此吃不下,睡不着,那可
却不料实际上与殷悦所想恰恰相反,奶奶竟然未动声色,表现出了让人难以置信的沉稳劲儿。
而且等到静静听她说完,奶奶还说出了一番让她更意想不到的话。
“你这孩子呀,其实打头一阵你好几天没回家,奶奶就觉着你出事儿了。再后来,你人是回来了,可面色、神情、精气神都不对,我就更确定你心里存着事儿。奶奶当时不问你,是等着你自己说,不想逼你,怕那样的话你会更难受。如今你能告诉奶奶这些话,这就说明糟糕的状况已经过去了,你差不多已经恢复过来了。哎,奶奶总算是踏实了,可也真心疼你呀,这样长时间,你自己经受了这么多的磨难,还把这样的苦一直藏在自己心里,想想真是不容易
这番豁达之极的话说得殷悦忍不住扑在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