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经年累月,无法化解的仇恨。
对于自己很可能无法说服张贤这件事,林蔻蔻早已有过预感,可没料到,不仅输了,还输得这么“别致”,竟沦为他人的筹码,甚至被人如此辛辣地追问
那一刹,她几乎想脱口而出
世上当然有黑白对错
就算当年错的是董天海,如今他选择施定青,又与当年的董天海有什么分别
可话在嘴边,被张贤那平静的眼眸望着,她竟像哑巴了,一句也说出不来。
假如董天海与施定青并无分别,他选择尚未与自己结怨且还有共同敌人的施定青,有什么问题呢
而她厌憎施定青,却为董天海工作
又跟选了施定青的张贤有什么区别
这一刻,林蔻蔻心中竟然生出了一种巨大的荒谬之感,只觉自己仿佛站在舞台妆容滑稽的小丑,被一束聚光灯打着,穷尽浑身解数地表演,也只不过是引人发笑。
燃烧的烟气,缭绕着纤细的手指。
她像是被困在了烟气里,一动不动地坐着,只抬头望着窗户外面渐渐沉下的落日。
晚上七点十五分,太阳终于落了。
天边的霞光也渐渐消退。
寺庙敲响了晚钟,群山也随之隐入黑暗,走廊里也亮起了灯。
六点的时候,裴恕来敲过一次门,里面没声;六点半他微信上留言叫林蔻蔻出来吃晚饭,她也没回;到现在,他从自己房间里出来,再看着她那扇紧闭的房门,终于觉得耐心耗尽。
裴恕下了一趟楼。
再上来时,身边便多了一个负责管理禅修班日常事务的高程。
年轻的高程,手里拿着那张能刷开所有人房门的房卡,站在林蔻蔻门前,却是声音发抖,两腿打颤,哆哆嗦嗦连话都要不会说了“裴、裴哥,这,这不太好吧”
林蔻蔻什么脾气,禅修班谁不知道
心情好时言笑晏晏,就是把她骂个狗血淋头也不跟你生气;可要心情差了,别说你开罪了她,就算是什么也没干站在她面前,都仿佛是一场错误
甚至根本不需要说话。
她就那么瞅你一眼,你都觉得自己不该存在。
高程是真敬重林蔻蔻,可心里也是真发怵,无论如何也不敢在不经同意的情况下,拿房卡刷开她的门。
裴恕长身而立,惯常带点笑意的脸上,此刻浑无半点表情。
他只道“出了事你负责”
高程心说不至于吧,愣在那里。
裴恕不耐烦再等,直接从他手里拿过房卡,上前一步,“滴”地一声刷开了门,握住门把手,便将门推开。
“咳”
一股深浓苦涩的烟味儿,在门打开的瞬间,便蔓延出来,呛得他咳嗽了一声,下意识皱了眉,才向房间内看去。
一盏灯没开,漆黑一片,只有窗户开了半扇,能借着外头墨蓝天幕里透进来的一点光,隐约看见有个人坐在椅子里,手里夹了根还在燃的烟,赤红的火星虽然幽微,却仍在明灭。
听见开门的动静,她头都没回。
裴恕原本就皱着的眉顿时皱得更深,强忍住心里忽然升腾起来的那一股怒意,将灯按开,屋内瞬间变得一片明亮。
得亏没装烟雾报警器,顶上的灯光一照,屋里的烟气简直跟起了雾一样,就算开了半扇窗有风进来都没吹散,不知道的怕还以为这屋里烧了什么东西。
桌上拿来当烟灰缸的茶杯里满是烟蒂。
空了的烟盒随意扔在一旁。
一眼看去,简直一片狼藉。
光线骤然由暗而明,人眼不大适应。
林蔻蔻终于拧了眉,扭转头来,看向门口。
高程在她转头的瞬间,立刻冒出来一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然后一转身溜得飞快。
门前便只剩下了几乎铁青着一张脸的裴恕,语气冷硬“出来。”
出来
林蔻蔻这会儿谁也不想搭理,看见是他甚至有些厌烦“我说过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裴恕冷笑“一个人待会儿,就是坐在屋里抽了几个钟头的烟我要不要再给你叫几箱酒上来,让我们林顾问借酒浇愁,喝个痛快”
话里已是尖锐的嘲讽。
然而林蔻蔻浑当听不出来,竟答道“好啊。”
话说着甚至还笑了一声。
而后那浓长的眼睫搭下,便捏着那支已经烧了一半的烟,又抽了一口。
只是根本没等她抽完,她这副倦怠冷淡的姿态,已经彻底点燃了裴恕隐忍的怒火。
他走进来,劈手将烟夺下,摁灭在烟灰缸里。
林蔻蔻蹙眉,掀了眼帘“管天管地管人抽烟,姓裴的,你管得是不是太宽了一点”
裴恕轮廓分明的脸上不带半点表情“我叫你跟我出来。“
林蔻蔻看他“你都不问我跟张贤谈了什么吗”
裴恕道“看你这样我还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