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我好疼,肯定都伤着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哭了你都不心疼我”
祁月白揉了揉额角,闭眼再睁开,好像又变成了先前那个虽然淡漠却骨子里都透着温柔的哥哥。
“我给你上过药了,现在还是很疼吗”
“疼死了好吗你没听说过吗那个地方神经分布特别密集,纸太糙了都疼,你还那么用力,肯定都撕裂了”
“抱歉,昨天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有一点失控了。”
“你想到什么了”
“小时候一些事情。”
“小时候的什么事情”
祁月白再度揉了揉微胀的额角,显然不是很想说。
祁让有点急了,前一次、前两次,他都没有强迫地追问过哥哥,可是现在他不想这样了,他迫切想了解他的哥哥。
他知道哥哥讨厌带毛的动物,但他更想知道哥哥为什么讨厌带毛的动物。
祁让道“不可以告诉我吗我想知道为什么,我想更了解你,我感觉我现在就像、就像一个傻子,你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可是关于你的事情,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我觉得我很失败,我什么都做得不好。”
祁月白闭上眼,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不怪你让让,那些事我觉得很恶心,也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但如果你想知道,我会告诉你的。”
祁月白并非一开始就是个孤儿,相反,他曾经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那个时候,祁月白还不叫这个名字,他只记得爸爸妈妈会唤他淼淼。
爸爸和妈妈的感情很好,而且在教育方面非常看重,他们从小就培养了祁月白几门外语,吃饭的时候用的是法语,晚上座谈会用的是德语,日常交流用的是英语,只有游戏的时候用的是中文。
除此之外,每年必有一次长途旅游,见识不同的风土人情,这的确在潜移默化中对一个孩子的气质有着极大的影响。
但一切的幸福在六岁那年戛然而止,他们一家人包括爷爷奶奶出门游玩的时候,遇到了无差别槍击的报社案,除了他,无一幸免。
他倒是还有一个外婆,但是身患疾病,无力抚养他,最后,他在快七岁的时候,被送进了孤儿院。
二十几年前的孤儿院,那就是一个可怕的噩梦,条件差到令人发指,被子用的都是早已经板成一块的破旧棉被,而且睡觉的房间永远都是潮湿的,尤其是一到冬天,湿冷的被子像是一座坟墓。
各种喜欢阴暗潮湿的虫子在房间角落滋生、壮大,很多时候,掀开某一块木头,下面会窜出无数鼠妇、蟑螂,已经习惯这里的孩子们把这当作一个游戏,拿着棒子到处碾死这些小虫子。
但祁月白做不到,他光是看到这些虫子四散逃窜的样子,就觉得浑身发冷,恶心得想要呕吐。
最可怕的事情发生在祁月白九岁那年,那群孩子不知怎么的,发现了衣柜里住了一窝老鼠。
他们没有立马赶走这些东西,反而是觉得那一窝里面大部分都是出生不久的小老鼠,个头太小,会偷偷弄一些食物喂给它们。
等到小老鼠都长到成人三指宽左右,他们几乎全员出动,把衣柜里的老鼠一锅端了。
对很久没闻到过肉味的孤儿院的小孩儿来说,老鼠就是难得的美味了,他们也不会扒皮或者取出内脏,就这么拧断脖子、丢进火堆,烧熟了便迫不及待拿出来生啃。
祁月白甚至还能闻到老鼠毛被烧焦的味道,他看到那群小孩乌黑或者鲜红的嘴,忍不住跑到一边吐了起来。
孤儿院里有个小领头人,一直都看不惯祁月白高他们一等的模样,见状,抢了一个小女孩手里视若珍宝的小老鼠,趾高气扬走到祁月白身旁,说道
“送给你了,你也好久没吃肉了吧,吃掉它。”
说到这里,祁月白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额间甚至隐隐冒出了一层细汗。
祁让没想到他哥还有这样的过去,小心翼翼地擦去祁月白的汗珠,张了张嘴,到底没问什么。
但祁月白看出他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你想问我吃了吗,是吗”
祁让担忧地看着他哥,祁月白勾了勾唇,闭眼遮住复杂的思绪,声音淡得像是风一吹就要散了
“我吃了。”
祁月白吃了。
那个小孩来得比他早得多,在孤儿院混得如鱼得水,很讨院长的喜欢,几乎所有孩子都把他视为老大,私下里甚至超过院长的位置。
他不吃,那些孩子就会一拥而上,“请”他吃下这顿“美餐”。
老鼠被烧熟了,但也仅此而已,最开始是毛发烧焦的糊味,没有彻底烧到的毛根像一根根小刺扎进他的皮肉,随后,便是属于老鼠肉的酸味与腥臭味涌上来。
从此以后,祁月白开始厌恶孤儿院的一切,潮湿、虫子、带毛的动物,随着那段记忆的远去,他愈发难以忍受。
潮湿的衣服贴在身上,他会有一种想要把皮肤撕下来的冲动;
看到虫子,他会浑身冷汗,难以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