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家动作很快,媒人第二天便敲开了姜家的大门,替廖家向姜慕筝提亲。双方互换庚帖,请媒人到寺中合八字。
合八字,是依据男女出生的年月日时和属相占卜两人是否相克。在大姐姐成亲之前,姜留还担心若大姐姐和准姐夫的八字相克该怎么办,费了半天劲说好的亲事就算完了
当时,她被姐姐们笑了一顿。经过姐姐解释,姜留才明白两家开始议亲前,就已经找人提前合过八字,若八字不合,便不可能走到议亲这一步。
所以,姜慕筝和廖传睿的八字问卜结果,自然是男女不相克的吉卦,接下来男女双方便要起定帖,择吉日过帖了。
男方起定帖,只要说明白祖上三代是否青白、是否有做官的,议亲的人是这家哪个,父母是否在堂等就成,女方的定帖除了上述内容,还要添上嫁妆有多少。
嫁妆中必须具备的房奁、首饰、金银、珠翠,宝器,帐幔等这些按照出嫁规制列出数目便可,随嫁的田土、屋业、山园才是重头戏。
姜慕筝是庶女,嫡母陈氏自不会费心割肉为她添妆,雅正和闫氏便提着拟了一半的定帖去北院,请婆婆做主。
“娘,廖家已经应下要在康安城中置办一处两进的宅院,其他屋子咱们不必管,但新房里的家具摆设咱们得置办齐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闫氏率先开口。
姜慕筝是姜家庶女,闫氏的丈夫是庶子,将来姜慕锦出嫁,嫁妆自是不能跟家中三位正经八百的嫡女相比。闫氏为了女儿打算,自是希望姜慕筝的嫁妆能多些,因为姜慕筝的嫁妆多,将来她闺女的嫁妆才能更多。
姜老夫人点头,“床、柜、桌、椅、屏风等这些必不可少。”
“是。”闫氏提笔写下来,又抬眼看二嫂。接下来便是重头戏,她分量不够,得二嫂说才合适。
雅正便道,“娘,除了家中摆置,您看还要给筝儿添些什么做随嫁”
大孙女出嫁时,随嫁了一房下人,五个丫鬟、三个武婢。二孙女是庶女,不能越过大孙女,但姜老夫人考虑着廖传睿的师承和张文江的面子,太少也说不过去,便道,“陪嫁一房下人、四个丫鬟吧。”
“是。”大侄女八个丫鬟,二侄女四个,那自己的闺女就能陪嫁六个。还不错,闫氏翘起嘴角开心记下。
雅正继续提起重头戏,“您看田土和屋业”
姜老夫人道,“这个你大哥已经定了,在康安城外给筝儿买二十亩良田,再添一家胭脂铺。良田慢慢踅摸,胭脂铺是现成的,无需再置办。买田的钱,自六百两嫁妆银子里出。”
不是一千两么闫氏顿笔,不敢抬头。雅正含笑道,“既是大哥订下的,那我和弟妹就照着大哥的意思办。”
平白少了四百两银子闫氏心头滴血,默默记下。
姜老夫人扫了三儿媳一眼,缓缓道,“嫡庶有别,若依着我,五百两也是不少的。”
婆婆这话是说给她听的,闫氏伸手偷偷掐了掐大腿,抬头笑着应道,“母亲说得是。五百两再加上一家胭脂铺,确实不算少了。”
姜老夫人满意点头,“一家花想容怎么也值三四百两,至于陪嫁哪家胭脂铺,便由留儿定吧。”
让留儿定闫氏愣了。
身为姜留的母亲,雅正不免要说句场面话,“娘,留儿才多大,还是您来定吧。”
姜老夫人却已拿定了主意,“不管她几岁,这几家铺子也是她开起来的。”
“就算开铺子是留儿的主意,用的也是府里的银子,铺子的管事也是咱们府里出去的。”陈氏得到消息,小声跟丈夫抱怨,“铺子生意好,功劳怎能全归在留儿身上呢”
坐在桌边翻书考据上古钟鼎上文字的姜松回道,“是呢,容儿在绍兴也开了一家胭脂铺,夫人可知生意如何”
陈氏又小声嘟囔,“绍兴是什么地方,怎么能跟康安比。”
姜松的眼睛依旧在书本上,“康安城中脂粉铺有数百家,每日都有店铺赔银子关门。咱们的胭脂铺能赚银子,留儿和锦儿功不可没,夫人不可嫉贤妒能。”
她怎么就嫉贤妒能了陈氏挪到丈夫身边,拉着他的衣袖道,“老爷冤枉妾身,你明知道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姜松抬眸看到妻子委屈巴巴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夫人是怕四家铺子都陪送出去,你没脂粉用这个好说,咱们再出些银子再开一家脂粉铺便是。”
啊陈氏有些发傻,不是,她也不是这个意思啊。
姜松又道,“若夫人得空,这家新铺子便由夫人管着吧。”
她哪有这个工夫和这个本事,陈氏连忙道,“老爷,还是让留儿管着吧,留儿这丫头心眼多,会来事儿,肯定能管好。”
姜松赞道,“既然夫人觉得留儿合适,那便交给留儿吧。方才是为夫误会夫人了,夫人知人善任,是为夫的贤内助。”
被丈夫一夸,陈氏晕乎乎的脑袋轻轻挨在丈夫胳膊上,笑得开心极了。姜松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继续专心钻研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