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时阅川和灵甲离开南洲城时,只觉得那是一座没有半分活力的空城。
灵潮暴起,生死忧患,天灾人祸,背井离乡。
不管哪一处,想想便觉得前路茫茫,满心苦闷。
可如今眼看着白麓在人群中说的天花乱坠,仿佛那里不是毫无希望的空城,而是宝贵的前朝密库
再看围观众人,简直捧场极了
听到兴奋处,一个个中年汉子脸庞酡红,只恨不得多拿两根扁担多挑些东西,把自己使换成老黄牛。
就很离谱。
尤其是,白麓说的兴起“唉,老乡们,你们那里水灾严不严重”
“倘若连住都难的话,干嘛不都搬到城里来反正城里也没人住了。”
这年头,搬家简直是一等一的大事情
众位老乡们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可能。
但仔细想想城里人都去拱卫皇都,这边的房子空也空着,也没发大水,比他们乡下的泥胚房不知好出多少
他们村里才几个人
寻出几栋房来住一住,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眼看众人蠢蠢欲动,时阅川赶紧清了清嗓子“咳。”
作为队伍当中唯一的理智人,他此刻深觉肩头沉甸甸的
“诸位乡亲,听我一句劝,可好”
“城中生活虽比乡下好,可灵潮爆发起来,也比深山野林要频繁的多啊”
这话倒不假。
灵潮也不是第1次出现,时阅川几年前就在为此来回奔波,最终朝廷得出结论越是人气繁华的地方,出现的频率越是高。
那可是要命的。
为首的老丈叹了口气
“啥灵潮不灵潮的我们村倒是没有,可碧波湖的大堤那里就是出了这玩意,整个垮塌了日子一样过不下去。”
“瞧着吧,如今家家户户淹了一半儿,还不如这城里有灵潮呢,好歹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这便是穷苦人家的悲哀了,时阅川叹息一声,也实在无法可解。
好在大政国向来武力彪炳,周边各国暂且都打得老实了,国库里又有钱,这才没在天灾频发的此时,还要再起战祸。
不过,大家伙聊的实在是对把主要是跟白麓,中年汉子们也热情极了“各位贵人,我瞧着你们也带了不少东西,这是准备往哪儿去”
城里住着不好吗莫非那个什么灵潮,真的这样要命
那岂止是要命啊
仅一晚上,南洲城因灵潮死去的,便足有一千余人
白麓叹了口气,示意众人看向时阅川“唉,这挺大一个男人,偏偏身体虚我们得往云州去,那边据说有神草,开花能治病的”
“啊哟”
身子虚啊这可要不得
大家伙再仔细打量端坐在板凳上身材瘦削、面如冠玉、形貌昳丽的年轻贵公子
确实瞧着有点虚了。
他们庄户人家,但凡抢手的壮汉子,哪个不是面庞黝黑,身子壮硕呢这样才是种地搞庄稼的一把好手。
这姑娘瞅着机灵,就是还年轻,就图长相。不知道糙汉子才有力气啊这以后家里谁犁田呢
时阅川面色白中发青,感受着众人越发灼热又惋惜的目光,头皮都要炸开了。他好想大声呐喊一声我不虚我只是脑袋生了病
但贵公子矜持在此,此刻竟也只能屈辱的忍了。
这位白麓姑娘,之前在他们时府做个小花匠,委实是屈才了
汉子们一辈子都没出过南洲,倒是老丈到底见多识广,此刻犹豫道“去云州的话莫非前头要经过鹭洲”
见白麓点头,他又紧皱眉头“这怕是不太巧碧波湖堤垮塌,去鹭洲的官道也淹了,那里还有一片烂泥滩,船都下不得。”
啊
众人傻眼了。
白麓转头看着时阅川这老天爷都不叫你走运啊着实有点惨。
倒是时阅川,似乎是见多了坎坷,此刻心态尤其平和
“敢问老丈,官道淹了,是否还有其他路”
老丈苦笑一声“从我们村子上头绕一绕,倒是也能过去。”
但是他们村子也被淹了呀。
这下子,时阅川都维持不住好心态了。
灵甲真的好心疼公子。
此刻,他壮硕的胸膛一挺,大声道“公子别担心我灵甲定能想出法子来的”
时阅川点头,正待说些什么,却听白麓纳闷道“行不行的,咱们不得先去看看吗你们干嘛说的跟要命一样”
这倒是。
老丈很是欣赏她这样机灵的姑娘,此刻点头道“确实确实,咱们村虽然淹了,但是并不厉害,也没有烂泥滩,歇上一段时日说不定就能过去了。”
大家伙想起刚才白麓描述的城里的情况,一时热情极了“要不,咱们再转回城里,一起住城里吧”
庄户人家也有小心思。
毕竟城里是人家的房子,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