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危险吗”范筱竹傻傻地问道。
“女人生孩子,怎么可能不危险,一只脚已经跨进鬼门关去了。”
范筱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行,她不能出事。”
“李好婆”凌暖青每个字都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说得十分艰难,“你给那么多人接生过孩子,肯定没问题的。”
“这都多少年没做过的行当了,手生了”
李好婆盯着凌暖青身下,“脚先着地,危险啊,还愣着干什么,热水、剪刀、纱布和毛巾都拿过来啊”
范筱竹几乎是爬到门口的,于畅将新买的洗脸盘装满热水后递给她,房间内的灯被开到最亮,闪电声和雨声噼噼啪啪交错而来。
范筱竹望着床上的那片红,鼻子里都是呛人的血腥味。
凌暖青已经使不上劲了,她紧紧抓向自己的大腿,“李好婆,万一我活不成了,你不要犹豫,把我的肚子剖开。”
李好婆将她的手拉下去,“你可别把我害了,我是替你接生的,不是来要你命的。”
“你你以前遇到过这种情况吗”范筱竹一边说话,眼泪却糊了满脸,化了浓妆的脸成了一个滑稽的调色盘。
李好婆一大把年纪,说话却依旧中气十足的,“你妈妈那一辈几乎都不上医院,都是我接生的,我什么没见过,倒立的,脐带绕颈的”
有的活了,有的死了,只是李好婆没将这些话说出来罢了。
身体被剧痛撕裂开,凌暖青紧拽着床单,痛苦的声音硬生生撕拉开声带,这比喊出来还要伤,喉咙间灼烧着浓烈的血腥味
“孩子太大了,没办法,我只能剪了。”
李好婆看眼凌暖青,“我也不会用麻醉,但是再拖着,孩子真有危险。”
“剪,快,别管我。”
范筱竹不敢去看,凌暖青痛到整张脸都变了形,她将脑袋撞向旁边的床头柜,剧烈的疼痛将她的神志拉回些。
李好婆的声音急促中带着恐慌,“用力啊,快用力”
凌暖青痛到连呼吸都觉得是多余的,她只能抬起身体用力,哪怕浑身被碾碎了一样。
她听不到范筱竹在喊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拼死都要把孩子生下来。
身体渐渐支撑不住,她就将脑袋不停撞向床头柜,额角上冒出一片片淤青,每撞一下,她好像就能清醒几秒钟。
范筱竹心疼地不行,跪在地上抱住凌暖青的脑袋,“别撞了,不要命了是吗”
方才有一下撞在眼睛边上,差一点点就要伤及眼睛,范筱竹望着面前的这张脸,曾经多么好看的一个女孩子,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
凌暖青流着鼻血,范筱竹用手给她擦着,她自己的眼泪却越掉越凶。
尖叫声、惨叫声,那一瞬间没有抑制住,爆发了出来,凌暖青昏昏欲睡,脸上火辣辣的痛,那是范筱竹在掐她。
“你给我醒醒,醒来。”
她知道她必须要醒着,她一点不想死了,她现在有了孩子,是要做妈妈的人呢
她还没看一眼自己的孩子,还没听到一声妈妈啊
凌暖青恍惚中听到有婴儿的啼哭声,还有惊喜声,“两个孩子,双胞胎”
凌暖青最后是被雷声给拉回的神,李好婆在缝针,一针针穿过凌暖青的皮肉,她只是觉得有一点痛而已。
范筱竹给她盖着一层厚厚的被子,尽管紧抱住了她,却还是能感受到被子底下的那个人在颤抖。
她带着哭腔喊凌暖青的名字,“是不是好痛受不了,是吗”
凌暖青嘴唇都裂开了,张嘴却发出说不出话来。
“孩子都好着呢,一儿一女,可漂亮了。”
凌暖青唇瓣蠕动下,范筱竹将耳朵凑到她的嘴边,这才勉强听到她说了什么话。
“凌绍诚,他以前一点苦头没让我吃过”她嘲讽地扬起了眼角,“以至于我以为生孩子,也不会多痛苦,熬一熬就过去了,竹子,我差点没熬过去啊。”
滚烫的泪珠顺着凌暖青的面颊往下淌,“好痛啊。”
她全身战栗,凌绍诚总说要把最好的都给她,可如今他肯定想象不到,他这么在意的那个人居然就在如此狭窄、破败的屋内,生下了他的孩子,捡回来一条命。
“是不是天亮了”
“是啊,天亮了,甜笙你看,都过去了。”
屋外忽然传来重重地敲门声,凌暖青被范筱竹用被子裹住了肩膀,于畅走过去开门。
外头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人扫了眼屋内,然后将一张带着照片的纸送到于畅的面前,“见过这个人吗”
于畅看眼照片,眼里微惊,“没见过。”
“你们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喊叫声是不是还有孩子的哭声”
凌暖青躲在房间内,听得清清楚楚,范筱竹看眼床上,两个孩子都熟睡着,于畅的声音还算沉稳,“喊叫没有啊,我睡得跟猪一样。”
床上的男婴动了下脑袋,张开嘴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