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时候才发现,两个人不知何时,距离竟然如此之近。
她本该往旁边撤几分,却不知道为什么,脊背僵直。
她就这么屏住呼吸,直到余年开口问她“你还记得我之前说,我误解你了吗”
阮萌被拉回心神,的确记不得这件事了。
好在余年提醒她“书店那次。”
阮萌又想了下,这才恍然。
余年好像的确说过
“等下一次见面,等我梳理好了道歉的措词,再告诉你吧。”
她当时猜余年指的多半是齐格的事,很快便忘了多问。
她有些不解余年为什么这个时候又提起这件事,玩笑问“怎么,学神终于背诵好道歉稿了吗”
“那倒没有。”余年哑然了一瞬。
“我本来是想了很久要怎么跟你坦白的,但在今天听你讲完你最近的事情之后,我突然觉得,我又得重写腹稿了。”
“我应该为我的自大向你道歉。”
阮萌于是收起了嬉笑的神态,她扭头等待余年的后话。
余年的声音伴随着放映厅内逐渐变奏的背景乐一起,缓缓在耳畔淌过。
阮萌抽空跑了个神想,这电影剧本是太狗血了,但里面的音乐和导演的有些镜头,还挺有意思的。
“你有自大吗”阮萌问。
“其实是有的。”余年笑了下,意味不明。
在齐格发那些挑衅的微信前,余年正在听英语听力,耳边偶尔传来室友的聊天谈论。
“你知道吗我们系就那么几个女生,结果还有一个一开学就休学了”
“好像听说了,有人看见她办理休学的时候,恩肚子圆滚滚的。”
“不会吧那就是说她”
紧接着,齐格那些极具迷惑性的文字和图片就扑面而来了。
余年第一反应当然是不相信,但当天睡觉时,向来无梦的他却梦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
叛逆少年,乖巧少女,关于青春与浪漫,出逃与背对全世界。
他隐隐感到自己在担忧,在不解,在紧皱眉头。
他迫切想听阮萌告诉他真相究竟是什么。
那时候他大概还是不够了解她,在他眼里,阮萌大概还是学校里活泼天真的模样。
她觉得阮萌耳根很软,看起来也不懂得拒绝,偶尔更是呆呆萌萌很好哄骗的样子。
但其实,她经历的挫折与冷眼要比他更多,她的防备心和边界感也比他想象中更强。
这是他的第一个错觉。
后来在电话里听到了这几个月阮萌的经历。
他试图劝说她接受他人的好意,当然也包括他的。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愿意靠近,她就也需要。
直到他发现并不是他发消息了她就一定要第一时间回复,直到去吃水煮鱼那次,他步步逼近,阮萌节节退避,他才感到很多无力。
也是在那一天,他感受到,阮萌并非对他的所言所行毫无触动。
她的闪躲,她的忐忑,她的小心思都是真实的。
只是她更希望建立自然而然、循序渐进的关系。
猫咪要顺着毛捋,但凡他态度强硬一点,阮萌就会以同样强硬的固执和倔强堵回去。
她才不只是学校里的乖乖女。
这是他的第二个误解。
再到今天,正如阮萌问的那样。
在仅仅听到借钱的事情而不了解前后因果的时候,他也同样会被误解。
在他的眼里,少女真挚而丰富的情感,感性而无需原由的善良,当然都是可爱的。
她也不过刚刚18岁,大可以任性,大可以不那么成熟。
可其实,阮萌固然有好心,但让她感到压抑的,不只是人与人之间的对比所造成的冲击,更有人与人之间命运的交织,情感的羁绊,生活的碰撞。
这是他的第三次大意。
“其实,你的情感复杂而真实,比我想象中更有能量,你的人生也更多面,这些矛盾构成了有趣的你。”
余年在讲述的时候,刻意掠取了某些关于他自己内心活动的细节。
他只是抱歉“跟你同窗了三年,但我似乎在这一个月里,才真正了解你。”
“我为我偶尔的妄下判断道歉,虽然很多时候我并没有把它们说出来。”
这回不再是打哑谜了。
阮萌听明白了。
她在最初的严肃过后,意外地有些想笑。
她从来没想过会有人跟她一本正经地坦白曾经对她的认知哪里有偏差,然后向她道歉。
“余年,你真得好坦诚”她开始胡言乱语,“其实你不说,这些我根本不会知道。”
“其实没有人愿意断章取义,只是信息差常常存在,恩反正你其实不用跟我道歉。”
“其实,听到别人视角的自己,还挺有意思的”
阮萌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