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周谨年的事,元令霜准备退下,皇帝又叫住她:“你现在只有云无圣一个先生还是少了些,朕会再给你选一个先生,从今后你一半时间跟云无圣学习,一半时间跟新先生。”
其实元令霜入宫之后,还是和王府差不多,有专门陪她骑马的师父,也有指点她书法的师父。不过在皇帝看来这些都不能算真正的老师。他既然有心培养元令霜这个女儿,只有云无圣一个先生显然不太够。
元令霜先谢恩,再问:“不知道新先生是哪一位?”
她心里想着,皇帝似乎对云无圣有些戒心,但不知何故没有将他排除。不过给她指派新先生这一点却是有利她的,能被皇帝看重,为公主授课,想来一定人品学问俱佳。
皇帝道:“是白沧浪,你该听说过他的名字。”
这又是一个白家人,是如今礼部白侍郎的叔叔,白望诚的叔祖父。四十年前曾中得状元,如今已近七十岁。元令霜没想到皇帝竟给她抬出这样一位老前辈。
在回仙居馆的路上,元令霜又琢磨一番——周谨年与白家关系密切。皇帝不但放了周谨年一条生路,还指派一位白家老人做她的新先生。这里面是什么意思?是皇帝早就知道白家对周谨年的照顾,且一直默许?还是想把她和白家,周家捆在一起?
越想就觉得皇帝心思极深,元令霜也越发冷静,即便如今形势看似对她有利,她也不可掉以轻心,更不可得意忘形。
不几日周谨年就在宫外得知了消息,心中终于安定。白家也有意外之喜,没想到家里老头子致仕之后,又被皇帝想起,请回宫中教导公主,也算是一种荣宠。
郑贵妃在宫里自然也得了消息。她对皇帝又给元令霜指派了个先生不太在意,因为万祥公主的先生出身也很是显赫,这点不过是皇帝把二公主的待遇给补齐了。
她对皇帝允许周谨年参加科考更为介意。她很清楚有根基的家族,想要复兴只不过差那么一个机会,若能出一个有出息的子弟,金榜高中入朝为官,就是养虎为患。
当年周家出了太子妃,何其风光!这也是皇帝迟迟不肯废后的原因之一,毕竟太子妃是先帝亲自指给他的。
后来周家和周皇后渐渐失宠,郑贵妃,贺家,郑家霸占圣宠。郑贵妃再不聪明,也能想到周家会如何恨她。皇帝现在居然开个口子,愿意把周家人放回朝中。
一想到这个,郑贵妃就觉得脚底像扎了根小刺,虽然还不至于致命,但怎么想都不舒服。
偏偏这时候,她的大姐郑静姝月份已经大了。上次办烧尾宴,郑静姝在人前强撑着,但到底年纪大了,一场盛宴下来人差点累垮,还有点见红,之后一直在家中休息养胎,不便入宫。
这日午后,郑静姝午睡起来,正在听下面嬷嬷禀事,贺衍却过来了。
郑静姝喜出望外:“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贺衍新官上任,这段时日都是忙得脚不沾地。每日在宫里忙完了,外面还有许多应酬,每日都回来很晚。今日难得这么早。
他让侍女服侍换衣服,道:“总不能每天都那么忙,办完玉仪公主的婚事,朝中轻松不少。今日本来也有酒宴,想想这几日我一回来你都睡下了,所以推掉了。”
郑静姝笑道:“怕不是你自己想躲个清闲,拿我做借口。”
贺衍换好衣服,坐到她床边,问她这两天如何,记太医诊断脉象怎么说。郑静姝道:“太医说这几日已经安稳了,孩子平安。只是我身子还是太沉了些,这个孩子好像比以前的几个都折磨人,到底是我年纪的缘故。”
贺衍摸了摸她的肚子,笑道:“让亲娘吃这么多苦,不是个魔障就是个灵童,肯定不是一般人。”
他虽然人到中年,但身材保持很好,即便高升宰相,在闺阁里还肯哄人,极讨女人喜欢。所以郑静姝不在乎他纳了几房姬妾,在外面有没有女人。只要她自己掌管贺家就好。
趁着今日这时机,郑静姝说:“相爷,太医也说我这次太累,我也想过了,今后府中事情只会更多,我想生完这个孩子,不论是男是女,都不再生了。”
贺衍虽然略感惊讶,他没有听说过哪家能生却不生的事。但是他向来敬重正妻,郑氏家如今在皇帝面前也很得体面。再加之他现在有六子二女,再加上未出生的这个,就是九个孩子,确实够了。
他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以后妾室过夜之后都用药吧。”
郑静姝满意了,她的话就是这个意思,既然她不生了,那小妾们也别生了,贺府的孩子够多了。
夫妻两人正说着私事,又有侍女来禀事。贺衍有些不悦:“没见我在和夫人说话?”
侍女忙道:“是宫里娘娘叫谢嬷嬷来送东西了。”贺衍这才无话,暂且转到屏风后面去。
谢嬷嬷过来,送上了青丝樱桃笼,里面装着一笼樱桃,又捎带了贵妃的信。郑静姝想着贺衍还在屏风后面听着,便没说什么就把谢嬷嬷打发走了。
等谢嬷嬷离开,贺衍才从屏风后面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