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白二人完全没想到公主亲临,连忙行礼,将她迎进来。
元令霜走进房间,摘下帷帽递给宫女,又看到他们的棋盘,道:“看来扰了你们切磋了。”
白望诚笑道:“我们两个再熟悉不过的,不过是闲来打发时间,谈不上切磋。”
周谨年却不说话,他还在惊讶中。元月十五夜里见过一面,如今在末春午后,天朗日清,公主的容貌看着更清楚了,已然是少女模样。
元令霜这会儿心情很是舒畅。
她选择在仙居馆独居,就是为了能行动方便些。她说是看看表哥有没有好好用功,并不全是玩笑话。虽然离应试还有半年,但有些事,该早些准备了
白望诚收起棋盘,请公主上座,又问:“公主喝什么茶?”
元令霜道:“不必劳烦府上,我这个宫女很会煮茶,今日大家尝尝她的手艺。”她指了指宫女桃叶。虽是临时出宫,但依然带了茶器和茶叶来,茶叶是紫笋茶,宫中今年刚到的贡茶。
白望诚知道,这是公主的讲究,不用外面人的茶具,但话说得圆融,显出好气度。
干说话没趣,元令霜让白望诚拿了双陆出来,边玩边说话。她,李菱歌,白望诚,周谨年四个人,靠在桌边,轮流玩双陆牌。
李菱歌摇骰子的时候,白望诚只是盯着桌子,并不看她的手。李菱歌倒比他坦然些,闲闲问起洛州的亲友如何。
白望诚说,洛州齐王府,白家,李家都安好。白家九郎和齐王府的蕙娘前不久完婚了。
元令霜知道这事情,齐王妃给她的信里提过一笔。只是此时听来还是有些感慨,她离开洛州不过一年,但这时候回忆起来,只觉得洛州仿佛很久以前的事了。
说完闲话,才渐渐说到正事。
白望诚说:“今年开年后,礼部就十分忙碌。先是昭仪娘娘去了,接下来还有公主的册封礼,之后还要准备吐蕃使者来迎亲。”
说到公主册封礼,他们又道恭喜。
元令霜想的是另一件事。昭仪娘娘的后事,还有公主册封礼,都是花钱的事,不过这些宫中应该都早有准备。最花钱的就是与吐蕃联姻之事。元氏宗亲女封为公主,远嫁吐蕃,要带走一大笔嫁妆,另外远途送嫁,花费亦是庞大。
前两年灾害不断,去年缓了一年,今年还不知道年成如何,但不论如何,朝中这一大笔开支是省不了的。白望诚的父亲是礼部侍郎,为这些事情少不得忙碌。
元令霜说:“这个月底办公主册封礼,我想和父皇说说,削减一些,一切从简。”
白望诚与周谨年对视一眼,问:“公主这是为何?”
元令霜说:“我也没想到父皇会这么快为我和三公主正式册封,今年又这么多事。尤其是昭仪娘娘薨逝后,我其实并不想那么快册封。但父皇既然已经定下了,我也不好推辞。所以想着,还是简单办了便好,反正不论如何,我都是父皇的女儿,名正言顺的公主。”
这话半真半假,她现在要的不是什么华丽的仪式,册封公主而已,奢华上天了,也只是公主。
她现在要积攒的是名声。
这也是她今日来的目的之一——来继续拉拢白侍郎和白家。
白望诚有些踌躇:“可至尊那边不一定会答应,而且,两位公主的册封是比照着办的。”
他的意思是,即便元令霜愿意简办,贵妃那边一定不愿意。
元令霜笑道:“所以不一定能成,但我会先和父皇说说。”
她这是要让白侍郎知道。事情成了,是她识大体。事情不成,那都是贵妃的缘故。
白望诚还在琢磨着,周谨年已经全明白了。元令霜这一招,既给白侍郎留个好印象,又显得体恤皇帝,皇帝定然会问贵妃。贵妃若不同意,那显得贵妃落了下乘,若贵妃同意,也得忍下这口气。
他看向这位公主表妹的目光愈深,若当年周皇后能有这样的坚韧的心性,一定不会落得那般结果。
“公主果然简朴,听说前些日子在宫中,将昭仪娘娘的遗物都捐给寺庙,分赐给宫人了。”
元令霜没想到,连宫外都已经有传闻了:“表哥从哪里听来的?”
周谨年说:“护国寺得了公主的赏赐,十分感念。”
白望诚帮他补充:“淳安公主府上也有话传出来,说大公主认为公主处事得当,很是欣慰。今日再听公主说册封从简,果然贤明。”
元令霜虽然确实想要这样的结果,但是当着她的面猛夸,她还是有些受不住,而且周谨年唇边带着笑意,已然看破她的目的。
说完册封之事,她关心的就是周谨年的科举应试之事。
其实按照周家的身份,若周皇后没有出事,周谨年是皇后外甥,父亲又在朝为官五品以上,可以不用参加科举,靠门荫授官。不过如今这情势,他必须参加科举。
秋季时候,朝中会先审查入试资格。元令霜的担忧就在于此:“我听说皇帝升了贺尚书做宰相,不知道今年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