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令霜之前还想过,不知道周家表哥最近在忙什么,如果能见一面也不错。没想到今天会在朱雀大道上偶遇。
周谨年更是惊喜,他从白望诚那里得到的消息,知道皇帝即将正式册封二公主。这说明元令霜在宫中并未受冷落。而且立住了。他果然没有看走眼,不愧是周皇后的女儿。
只是几个月没见,他看元令霜比在洛州时候又有些不同,也许是身着男装的缘故,更显华贵。
因为身在闹市,他很是机警,没有称呼元令霜“公主”,只叫她霜儿。后面跟着的侍卫见公主主动与他说话,态度亲昵,便没有来阻止。
“这是一个人从……家里出来赏灯?”周谨年压低了声音问。元令霜靠过去才能在嘈杂人声中听清楚,她笑着说:“三妹也来了。在前面呢。你瞧我们这前后都是一堆人跟着,都是些好手,谨慎着呢。”
她反问周谨年:“表哥是与谁来赏灯了?”
周谨年看了眼他刚刚挣脱出来的人群,那边还有人在笑着高呼他的字。
“都是些同窗……白六郎告诉你没有?我如今在太学修习。”
元令霜点点头,她知道周谨年游历洛州之后又来京中,都是为了将来科举应试。重振周家的希望都在他的身上。如今周家男子中,就属他最聪敏,文采最佳。
“上元节,大家相约着出来赏灯……”他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个女子的声音飘过来。
“周郎,你怎么半路抛下奴家。”一个披白裘,穿石榴裙的年轻女郎挤过来。侍卫想挡住她,但元令霜给了个眼神,于是安娘和侍卫没有拦她,让她过来。
她梳着堕马髻,插着金步摇,说话间挽住周谨年的手臂,粉面含春,神态妩媚,一看已经有些醉意。周谨年扶稳她,对元令霜说:“这是……她叫冯小小。”
元令霜已经猜到几分,听周谨年这么说,更是确定。原来这是一帮子太学生携美同游了。她虽是公主,但是年轻文士的风流还是听说过的——据说京中风气向来如此,年轻英俊的文人一定要有美人相伴,才算成就佳话。
她还没说什么,周谨年先臊了起来:“今日难得佳节,不免放浪形骸了些。让你见笑了。”
元令霜好笑:“表哥不必同我解释,毕竟到时候上考场的人不是我。”
再说了,她又不是周谨年的什么人,周谨年不必在她面前面红耳赤装纯情。
冯小小好奇地看着他们两个说话,只觉得周谨年居然对面前的娇美的小姑娘很是看重甚至敬重的样子——她可是一眼就瞧出来这位身穿男装的不是哪家小公子,而是一位娇娘子,只是不知道是哪家公府的,好大的气派!
她娇笑着说:“不知道小公子贵姓?若是得空,一起来饮几杯,大家一块儿饮酒写诗,岂不快活?都说楚王殿下俊美如女子,我看小公子生得有些像楚王,却比楚王殿下还要美上几分呢。”
元令霜只是微笑,没有回答她。她只是想,看来平康坊里的女人果然见多识广,连楚王的容貌都知道。即便不是亲眼见过,也是亲耳听说过。
周谨年也收敛了笑容,对冯小小说:“这位公子可不是你伺候得起的,你先去吧。”
不用再多话,就有侍卫把她“请”了出去。
元令霜这才对着周谨年嘲笑:“表哥好风流啊!她在教坊司很出名吗?”
周谨年告诉她:“京中如今有四大名妓,她是其中之一。”
元令霜在宫中看惯了美人,与皇帝宠爱的妃嫔相比,京中的名妓也不过如此。周谨年也补充说:“话虽如此,也不过是个噱头而已。”
所谓噱头,就是要人花银子的。
银子,元令霜比较担心这个:“表哥寓居京中,在太学读书,多靠白家照拂,怎么有财力一掷千金?”
周谨年道:“我们不过是以诗会友,唱和往来……”
他又觉得和公主仔细解释风月场上的规矩不太好。
“你放心,我的心思都还在学问上,银钱也够用,并没有一掷千金。”他委婉表明自己还是清白的。
元令霜姑且先信了他,不过是骡子是马,还是要到应试之后才知道。
他们正说话时候,贺三郎又往回走——他回头时候远远瞧见似乎有个男子在与公主说话,他心里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看到贺三郎朝他们这个方向挤过来,周谨年问:“他是谁?”
元令霜低声告诉他:“贺衍你知道吧,他是贺家的三儿子,郑贵妃的亲外甥。”
周谨年“哦”了一声,并不在意:“他还没有授官职,还不知道如何。我只知道贺家老大是个能人。”
元令霜之前也听说过贺家大郎的事,不过没有细究。毕竟要说亲缘,贺三郎和贵妃更近,不时进宫。
她催促周谨年:“你快走吧。与他没什么好说的。”
周谨年抓紧时间问:“我想给你写信,该请谁捎进宫里方便?”
元令霜说:“给我写信?请安的虚话就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