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令霜这一天都在文昭仪的寝殿里陪伴照顾,午后时候文昭仪睡了过去,她也没有离开,只是一个人坐在外间,从书架上取了几本书看。
因为昭仪多病,所以搜集了不少医书。元令霜向来喜欢看书,不拘种类,这时候看几本不常见的医书,她立刻细细翻看起来。
那医书中还夹着一些纸笺,上面都是蝇头小楷,字迹娟秀,写的都是如何照料喘症病人,一条条写得很仔细。
元令霜问一旁的金翘“这是大姐姐写的吧看着有些年头了。”
趁着文昭仪睡下,金翘正在外间做针线,听到二公主这么问,她忙凑过来看一眼,轻声道“是大公主从前写的,是有好多年了。起初写了心得常常看,后来都记得熟了,便不用再看了。”
元令霜便要把这些医书和淳安写的笔记都借回去看看,方便照顾文昭仪,又与金翘说了会儿话,问了许多用药饮食的禁忌,也涨了一番见识。
晚上元令霜带着医书回到东殿,把书交给李菱歌,叫她仔细收好。等用过饭,李菱歌禀了永晖宫那边的动静。
“贵妃娘娘把宫正和两位尚宫叫过去,亲自决断了沈嬷嬷的去向。”
元令霜说“让我猜猜,一定是轻轻放过,没有重罚,换个位置而已。”
李菱歌道“公主猜得真准,果然是如此。沈嬷嬷不仅没事,还被调去了尚功手下做事。”
元令霜嗤笑一声“这有什么难猜的。这几天宫正没动静,我就料到了。不过无所谓,只不过一个嬷嬷而已。我该做的事已经做了。”
还有些话元令霜没有说像沈嬷嬷这种人,郑贵妃都不愿意舍弃,还硬要保下来,不过是为了彰显她的地位,是这后宫中说一不二的主事人。
郑贵妃是做给别人看的。可真正把权柄握在手中的人,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目光,不需要做给别人看。
元令霜心里丝毫不慌。像沈嬷嬷这种人,在四公主身边做个闲差都做不好,调去二十四司做女官,怎么可能做得出色,后面少不得出纰漏。
再说了
元令霜露出微笑,对李菱歌说“尚功那边,你再盯着些。”
李菱歌心领神会。
元令霜点点头“不用担心银钱舍不得花。”
即便没有纰漏,将来难道还不能给她造点纰漏出来吗
她现在不用为这一点小事较真,眼下最重要的事安安静静等到明年开春,她正式册封公主。
之后几日,从外地来京的宾客陆续离京。最先走的是韩峻的父亲韩将军。他离京那天,淳安公主和韩峻一起为他送行。韩将军五十岁,两鬓斑白,一张风吹日晒的沧桑面孔,看着比实际年龄老一些。
他对淳安公主十分恭谨,并不敢以公公自居对公主提要求,依然像公主还未归降一样行礼,只是言语间比从前多一些温和。
“殿下不必再送了,天气寒凉,快回马车上吧。”
韩峻也劝公主不必再送“剩下一段路,我骑马送父亲。”
淳安知道他们父子两个有话单独要说,于是不再勉强,乘上马车跟在后面。
韩将军与韩峻父子两人骑马并行,却一时无话。过了片刻,韩将军才说“你在京中,用心做事,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侍奉公主。”
韩峻并不看父亲,只是目视前方,平静道“是,儿谨记父亲教诲。”
韩将军又说“你既然已经成家你母亲在天之灵应当欣慰。”
听到母亲,韩峻面色才有所松动,但是又觉得这话无趣。他们一直住在南疆,但其实母亲的娘家并不在南疆,远嫁千里,郁郁寡欢,才四十出头就去世了。
最后韩峻说了些该说的话,要父亲注意身体,不可劳累等等,送父亲离开。等看着父亲领着随从远去的背影,他顿时松了口气,像完成了一件大任务。
韩将军走后两天,宗室中的两位王爷穆王和楚王也准备离京。
穆王是皇帝仅剩的亲兄弟,楚王是皇帝的亲侄儿,这两家难得回京,这次离京之前,皇帝特意又安排了一次家宴。当然不如大公主成婚时候的筵席,但人少而精,只有皇帝,穆王,穆王世子,楚王,还有二公主三公主两位公主。
一席人坐下来,全都是姓元的,再无外人。
元令霜觉得有点儿意思。皇帝把她和元令宝两个女儿叫来参加筵席,不知道这个举动是单纯让女儿作陪,还是另有深意。
座次安排也是事先定好了。公主一来,内侍赵谛听亲自为她们引导两位公主在皇帝的身侧,一左一右。皇帝在中间,然后下面是穆王和楚王相对,最末座是穆王世子。
元令霜更觉得有趣。按宫中规矩,只有皇后能与皇帝并肩而座,妃嫔侧坐皇帝身边。公主应当往下安排,她们不比亲王尊贵,该与穆王世子坐在一起。
但今天这座次安排,显然是皇帝的指示,否则宫人怎敢乱指引
元令霜面上没有表露,只是安静坐下。一旁三公主元令宝更没有多想,一坐下就对皇帝撒娇般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