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个地方跟你切断了联系,那我觉得这里就很合适。”
天渊如遭雷殛,大受打击,他失魂落魄地问“你厌倦我了吗。”
顾星桥叹了口气“我爱你,在你之前,我从未像爱你一样爱过任何人。”
天渊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但是”顾星桥强调,“但是,人的爱是有弹性的,它不像你的一样,它绷得太紧,绷得时间太长,它就会疲惫,会垮你能理解吗”
天渊点点头,沉思说“我明白了,我理解。”
顾星桥松了口气,道“所以,我不是厌倦你,我是是有些吃不消了,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我真的需要时间和空间来缓一缓。”
天渊为难道“可是这里很危险,你让我进来,我先去把机关停了。”
“不用了,”顾星桥捏着鼻梁,“等我这次出去再说吧。”
“你可以跟我商量,为什么要先斩后奏呢”天渊郁郁不乐地说,“我们是伴侣,凡事应该互相商议才对。”
顾星桥放下手,面无表情地看他“不,只有这件事,我一定要先斩后奏才行。”
天渊想了一下,不甘心地承认道“好吧,合乎逻辑。”
这天,顾星桥在迷宫里放空了两个小时,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说,一身轻松地出来了。
然后天渊进去,将那些耗费数个世纪的搭造的精密机关、布局建筑,以及成军团制的机械异兽尽皆捏成一团,毫不可惜地抛到了太空当垃圾。
再接着,他和顾星桥定下协议,做出了两个特殊的手环,双方有谁戴上手环,就意味着谁需要独立的时间和空间,另外一方便不能打扰。
自然,这个可不能一直戴下去。一天之内,佩戴超过两个小时,手环的功能就要在当天失效。
有了这个规定,顾星桥的生活确实好过多了。
又过了两年,天渊亲自操刀,为顾星桥换掉了那根人造的胸椎。
当下的科技水准,实在无法与天渊所掌握的相比。利用光辉时代的再生技术,天渊为顾星桥培育、移植了一根排异反应无限趋近于零的骨骼。
“完美,”天渊爱惜地抚摸着他身上的疤痕,“以后就不会再难受了。”
顾星桥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百感交集地笑了一下,轻声问“毛豆呢”
“它睡了。”天渊回答。
时过境迁,毛豆亦从一只喜欢在人拖鞋上哼哧哈哧扭动的小狗,逐渐长成油光水亮的大狗,到了现在,它脸上的毛发已经开始发白,它老了。
对它,顾星桥和天渊总是有不同的看法。
顾星桥愿意为它养老送终,一直妥帖地照顾它,十年如一日地把它当做昔时的那只小狗疼爱;但是天渊不理解这种想法,他可以替换毛豆的器官和骨骼,甚至可以生成一只新狗,再为它灌输老毛豆临终前的全部记忆这样,新小狗就差不多是借尸还魂的毛豆了。
顾星桥无法赞同这种做法,他对天渊说“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没有死的痛苦,人何以得知生的珍重光辉时代的人类,不就是因为逃避了死亡,所以对生命不屑一顾,导致了最后的灭亡吗”
“人是人,你是你。”天渊沉声说。
顾星桥摇头“我也是人,不要用人性诱惑我。”
见天渊不为所动,他忍不住叹息道“不仅是毛豆,我同样有死的”
霎时间,天渊勃然大怒。
机械体的神色惯常淡漠,唯有对着顾星桥,他的眼角眉梢方能柔和一点,他会弧度很小地笑,会温柔地轻轻眨眼,这就是天渊的极限了。然而此刻,他的话尚未说完,天渊的瞳孔便森然如焚,脸孔凄厉得近乎扭曲。
顾星桥真没看过他发这么大的火。
“你不会,”良久,天渊硬邦邦地说,“你不会死。”
说完,他转身就走,躲了顾星桥一整天,顾星桥在战舰里转来转去地找他,最后坐在长廊的椅子上睡着了。直到翌日深夜,天渊才神色如常地出现在他身边,像往日那样用亲吻叫醒他,把他紧紧抱在自己身上。
“你不会死的。”天渊轻声说。
自那天起,顾星桥就很少再提这个话题了。
世如流水,他们在宇宙间走走停停。顾星桥到底拗不过天渊的固执,以及他几近疯狂的祈求,比起毛豆,他就像更换零件一样,率先更换了体内的衰败器官。
年轻时,顾星桥东征西讨,在炮火间过完了青葱时节,该休养生息的时候,又出了一个西塞尔,一个酒神星,使他心血熬干。他摸着真心讲,假如没有天渊,他确实是早死早超生的宿命。
见伴侣终于首肯答应,天渊当真快活极了。这些年来,顾星桥就是他的眼珠子、心尖肉。天渊没有告诉他,他们在宇宙间的游历路线并非随心所欲,他一直在探寻光辉时代的残留遗迹,他要找到“普赛克之手”,即便只有意识永生,天渊也要让顾星桥永远留在他的手中。
再后来,天渊到底还是遵从了顾星桥的意见。他没有给毛豆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