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梦洲摇了摇,遗憾地看着它。
“我是个胸无大志的人,”他说,“这辈子的梦想,也就是攒够了钱,去一个人少的地方开个农场,养几牛和马,不要求它们产奶拉车,只要它们快快乐乐的,陪着我安度晚就好。就连结婚生子的,我都不想考虑,有些人天生就不适合婚姻”
青低声说“你看,假设,我是说假设,我愿意留这里,做马群的主人,还当上了什么亲王,那接下呢我的梦想,余梦洲的梦想,又要谁去帮他实现背弃了梦想的人是很可怜的,因为他等于是推翻了半生的自己,到时候,你们还能认得出我,继续喜欢我吗”
以太不说话了。
余梦洲静静地摸着它的眼睛,褪去了繁琐累赘的战甲,它们其实是很丽的生物,每一匹魔马,都有这么长而浓密的睫毛。
“其实,能遇到你们,经历这场不可议的奇遇,我这辈子经值了,”他喃喃地说,“以后就连做梦,说不定都没办法梦到别的内容。”
“好啦,”余梦洲回过神,笑了笑,“我得去找找法尔刻了我还没忘,它昨天晚上要跟我提什么着”
以太默默地抬起,放人类起身,青最后挠了挠它的下巴,提着工具箱离开了。
花园万籁俱寂,良久,以太才沉沉地说“你们都听见了”
暗影中、天空上、草木间魔马们纷纷显露身形,幽暗地盯着余梦洲离开的方向。
“听见了,那又能如何。”恒星言简意赅地开,它的嗓音沙哑粗粝,刮耳无比。
“难不成你们还想把他强行留下”亵舌柔滑地低语,“话经挑到了这份上,他志不。”
“人类的心肠很软的,又有什么留不下他绝不会忍心叫我的眼睛哭瞎。”军锋冷静地道,“话说回,只要能让他待这里,瞎眼也值得,又不是治不好。”
铁权杖摇道“看首领的意吧,不要轻举妄动。”
“首领”七重瞳慢慢地嚼了一地上的草叶,又乏味地将其吐了,“首领才最可怕,得挑个会说话的,把这个消息委婉告诉它才好。亵舌”
亵舌冷冷地问“又是我真想让我是吧。”
“你去吧,”颂歌轻声说,“首领听了这个消息,肯定没功夫迁怒你的。”
另一,余梦洲偌大的宫殿里兜兜转转了好几个房间,却不曾看到法尔刻的身影,他索性不找了,选择了一个类似书房的地方歇脚,反正发现他不见了之后,法尔刻会找过的。
他坐奢华的金线软垫上,左右打量了一下书房的构造,黑玉的书桌低调精,灯光照上,映出粼粼的波纹。桌的羊皮纸散乱着,金笔还插鲜红的墨水瓶里,水晶球中雾气蒙蒙,不规则地聚散离合仿佛书房的主人不曾走远,只是离开了片刻。
但余梦洲清楚,对方再也不会回了。
他好奇地拿起书桌上半开的羊皮卷,同时讶异地发现,正如他能听懂恶魔的语言,他也能看懂恶魔的文字。
“我看看一个故集哟,这插图还会动,挺高级啊,”他浏览着目录,“冰海的海神与神的新娘妈啊,这个海神怎么长得跟海獭一样,比人都大等等,这新娘是个男的吧
他纳闷地往下看“以及异域的蛇妖,名为厄喀德纳好像哪个神话里听过这个名字,和他的祭司共享寿命这祭司也是男的吧”
“还有,嚯,鹿角蛇身,这不是东方龙吗我看看,背负了诸世之恶的异龙,与亡国的皇子”
“亵舌说,你找我”门忽然响起法尔刻的声音,余梦洲正看得聚精会神,不由吓了一跳,顺手把羊皮卷放下了。
“啊,是”他看向法尔刻,总觉得法尔刻注视着自己的的眼睛,似乎比平常更暗了。
“其实也没别的,我就是想知道,你昨天晚上要和我说什么着”
身形庞大的恶魔战马凝视他许久,忽然发出了近似于笑的声音。
“没什么,”法尔刻说,“你应该知道,恶魔的犄角是不能乱摸的吧。”
听它这么一说,余梦洲就有点慌了。
“什么”他紧张地问,“我不知道啊昨天晚上我就是随手一推,没有冒犯到你的地方吧”
“其实没,”法尔刻垂下,忧郁地说,“只是对于恶魔说,犄角是很重要的器官,触碰犄角,就等于建立了一个暂时的主契约”
余梦洲大惊失色“什么”
“恶魔看重自己的犄角,因为我很信任你,所以没有防备。只是,你又不愿担任马群的骑主,难免会让我产生失望的情绪但这个主契约持续的时间不长,因我说没。”
法尔刻无意识地用蹄子刨着地,低沉地说“真的没。”
余梦洲是真的心慌意乱了,什么没,这不就等于自己擅自表要当马匹的骑主,然后又随意把马匹抛弃了吗如果有人马场上这么做,马可是会得抑郁症的啊
“对不起对不起”余梦洲猛地跳起,“我不知道这件,我要是知道,一定不会乱碰的”
惊惶之余,他不由心中庆幸,除了法尔刻之外,还好自己没碰到其它魔马的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