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决定放弃挣扎。
他就胸一躺,人鱼气息包围了他,热量辐射着他,水下静谧清凉,水上则熊熊燃烧着一个海洋国。
“很久,很久以前,古老冰海,居住着古老神和人”拉珀斯说,如果声音可以收集在瓶子里,那么人鱼声音一定是最清澈醇厚美酒,叫江眠喝一口,可以一直醉到来年春天。
肚子里蝴蝶渐渐融化成了粘人蜂蜜,他手渐渐松开,纸和笔不自觉地滚落在雄性人鱼身上。
江眠闭着眼睛,睡着了。
不得不说,江眠这一觉睡得好极了,他从沉沉梦中醒来,浑如一株吸饱了阳光植物,全身都暖洋洋。
他惬意地抻了个懒腰,想知道现在是几点了,以及为什么身下床铺如此合
江眠蓦地僵住了。
拉珀斯抱着他,珍爱地摇晃了两下,低声说“醒啦”
江眠愣愣地望着他,问“我我睡了多久”
拉珀斯咧嘴一笑,森森利齿寒光一闪“没有,多久,时间很短。”
他说是实话,就算江眠在他怀里睡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他也心甘情愿,何况几个小时怎么能算长久他巴不得江眠再躺久一些。
江眠骨头酥软了,舌头也磕磕绊绊,说不出话。他就像一个在掌心捂了太长时间巧克力人,每一丝坚硬棱角都化得黏乎乎,只想尽情地、尽情地淌在拉珀斯身上不,禁止,禁止这种念头
他绝望地意识到,拉珀斯手臂就环绕在他身侧,大而有力手掌正覆盖在他尾椎处,几乎要一把捏住他后腰。
人鱼真可以用一只手把你托起来,不是吗
这个想法让他哽咽了。拉珀斯用灼热金眸紧盯着江眠,鼻翼抽动,尽可能多地吸入伴侣气息。
出了什么事珍珠味道更甜了。他能闻到,即将到来热潮就在伴侣皮肤下涌动,像是熟透甜果,浸在人类香料里蜜。它让拉珀斯每一寸肌肉都感到紧绷疼痛,獠牙也躁动不安地发痒。
他情不自禁,抱得更紧,江眠被迫向前挨近,他们呼吸交融,鼻尖也快要若即若离地蹭到对方面颊被狩猎感觉是如此强烈,江眠急忙用手臂拦着拉珀斯胸口,慌慌张张地大声说“我饿了我我去吃饭”
饿了
雄性人鱼一愣,按理来说,江眠第一次进食,退化太久器官需要花费更多时间去吸收生肉营养,慢慢,他吃得越多、越好,人鱼器官就越强壮,直到他恢复正常食量和进食频率。
他现在就饿了,怎么会是有什么我没注意到迹象出现了,还是我失职了
拉珀斯吓得坐起来,心急如焚地松开手,想要捧着江眠脸仔细视察。趁此机会,江眠从人鱼臂弯下面探身拱过去,扒住露台,十分狼狈地滚走了。
“我先去餐厅”江眠落荒而逃,头不敢回,纸和笔也不敢拿。
拉珀斯反应速度快逾闪电,他能扯住一群冲刺白鲨,却未必能抓住一个意图逃跑江眠。他呆呆地望着伴侣背影,耳鳍扑扇两下,喉咙里发出沮丧咕噜声。
狡猾小毛毛,下次,下次我一定要
臆想惩处想了十几遍,只是落不到实处。拉珀斯想追上去,但他也知晓不能操之过急,逼迫太紧道理,只好不快乐地将下巴搁在露台上,闷闷地用大尾巴拍水。
逃到餐厅江眠还有点惊魂未定,不停拿袖子擦汗。其实他是说谎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一天水米未进,可他就是没有饥饿感觉。江眠本想去医师那看一看,但按照研究所眼下情况,只怕医师还没他自己来得靠谱
江眠穿过空无一人宽阔餐厅,无一丝缝隙云纹大理石地砖原本是光滑如镜,此刻挂了雾气水珠,也倒映不出人身影了。
哪怕不饿,他也得强迫自己吃点东西。
他心不在焉地走到取餐处,还在用手背不住给脸颊降温。拿了餐盘,江眠走到点心区,正欲伸手,想起自己忘记戴手套,又转身去扯一次性手套
一转身,厨师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他身后,半张脸都以口罩遮着,只露一双黑不见底眼睛。
江眠呼吸凝滞,手一抖,餐盘差点摔在地上。
见江眠睁大眼睛,厨师低低地问“您想吃什么”
江眠“我、你、这”
他喘了一会,平稳心神,仔细观察这名诡异厨师情况,见他只是盯着自己,眼珠黑得吓人,那目光竟有几分闷闷不乐似。
江眠迟疑地问“我吃什么,你就做什么吗”
厨师毫不犹豫地回答“您吃什么,我就做什么。”
江眠“”
永生仙水传染情况究竟有多糟,怎么连后厨都中招了,难道药剂直接进入了研究所水循环系统
江眠深深地皱起眉头,这一切简直像极了一张大网,以水红色永生仙水为网绳,以最先被感染研究所高层为结点,逐渐蔓延着包裹了整座研究所。
浓雾不散,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水腥味,他浑身燥热,忍不住扯了扯领口,以此解放自己脖子。
按照拉珀斯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