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我病了,不便前去。”
下属小心翼翼地说“来通报的人还说,若是大人身体不适,州府大人便亲自来探望。”
坐在首座上的男人闻言拍了拍案桌,茶盏因为他的动作滚落在地上摔碎,禀报的人吓得立刻跪地。
“明日启程,”男人脸色阴沉,“之前那个妖道抓到没有”
“没有,有人瞧见,说是几日前就已经出城去了。”
男人脸色稍缓,心里冷冷地想等他抓到了那个擅闯他城主府意图抓走小鲛的男人,定当将他千刀万剐。
“给几位居士再送一箱黄金,其他人招募的如何了”
“上次那和尚不愿来,不知踪迹了。”
“再找。”
“是。”
蔺绥坐在屋檐上,将他们的模样尽收眼底。
等到城主离开水芜城,蔺绥便和若一一同动手了。
若一的道术远在那三个人之上,但他们三个人一同出手,再加上院落里的布置,对蔺绥稍有克制,因此打的十分并不容易。
为了避免城主府的那些护卫前来干扰,若一早就在蔺绥的建议下在此处布了禁制,让外界察觉不到这个小院的动静。
多亏有蔺绥这一番准备,小院里各种术法动响极大,外界也根本毫不知情。
鲛人的凶性不可小觑,二对四的情况下,蔺绥和若一逐渐陷入劣势。
不过和若一那种光明磊落的打法不同,蔺绥当然是怎么省时省力怎么来。
他故意吃了一个道士的剑招,桃木克阴魂,他忍着痛意将道士引到了鲛人旁,将他推到了鲛人手中。
以人心喂养的凶物本就狂躁不已,一旦有血气便容易发狂,蔺绥将那道士身上划得处处是血痕,鲛人见他飞来,直接把他的心口洞穿。
他的爪子上都是碎肉,姣好的脸庞凶性毕露,满嘴尖齿獠牙,无差别攻击院落里所有人。
若一的剑影直逼鲛人,看向两位居士“以凶物为伍,叛道之人的下场,你们还不知悔改”
“你又好到哪里去,还不是和厉鬼同行。”
道士冷笑,手里的拂尘朝着蔺绥勾去。
蔺绥手里鬼气大盛,缠绕住那名修士,将他反困在阵法里。
若一淡声道“他自然不同。”
他口中念咒,指尖抹过手里的剑,脸色骤然苍白不少,那剑强光大盛,朝着鲛人而去。
蔺绥见另一个和尚要阻拦,鬼气化作的飞扇打偏他的锡杖,同他缠斗。
若一和鲛人苦斗,只听见蔺绥一声“小心”,转头便见蔺绥替他挡住袭击,锡杖洞穿蔺绥的左心。
若一淡色的眼眸在瞬间隐隐透着红,他什么也没说,并不伤人的剑却割下了和尚的头颅。
从天黑到天亮,直至血葫芦里传来不甘地尖啸,这一战才算结束。
若一收起剑,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道士,将蔺绥抱在怀中,以免他被太阳灼烫。
即使一夜苦斗,他的衣衫破烂,但依旧是芝兰玉树,不染凡尘的模样。
“此等劣拙凶物,不可与他相提并论。”
哪怕是说教,他神色依旧淡然。
他自离去,出了城主府,步伐微微踉跄,他的脸色异常苍白,在光下近乎透明。
他寻了处阴凉宅子,将蔺绥放下。
欲转身离开时,被拉住了衣袖。
“小道君不好好休息养伤,又要出门去”
蔺绥本就透着死气的面庞更加惨白,唇色泛紫。
他的身上满是伤痕,左胸处更严重。
“我去去便回。”
若一看着那处伤口,不自觉地拧起眉心。
“你也是强弩之末,何必急着替我出门寻鬼。”
蔺绥挣扎起身,若一下意识地扶住他。
若一抿唇“我并无大碍。”
一阵拉力,他便跌坐在了床榻上。
蔺绥伏在他身上,调笑道“如若还有力气,便不至于被我压着了。”
“这种情况,不要胡闹。”
若一看他魂魄不稳,还仍然这番作态,眉心褶皱更深。
“若是想给我疗伤,还有一种更快的办法,我听说男子元阳便是大补,道长的自然更是上品。”
蔺绥微微抬眼,瞧起来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墨发散落在若一身上,蔺绥感觉到了他的体温。
恶面是鬼,善面是人。
人的温度对于鬼来说,自然是极其温暖。
憔悴和疲惫遮不住上好的皮相,反而因为身上的伤痕和病弱的姿态更叫人怜惜。
那是从皮骨之下透露出的风情,藏匿于眉眼手足间,馥郁暖香透着让人灵魂为之战栗的甜意,于诡艳中涌出粘腻的靡丽。
若一不自觉地扣住蔺绥的腰,怀中的鬼魂实在是太孱弱了,仿佛下一刻便会消散在他身上。
“你并非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