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少女满脸泪痕,一双黑如点漆的凤眸里,透着坠入深渊一般的绝望。
眼尾下一颗朱砂痣越发殷红,连带着那小巧的鼻尖也哭红了。
耶律烈只觉得呼吸一紧,心脏猝不及防地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说不出的疼。
她说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还说早已与他结为夫妻,甚至还有一个儿子
这些话听起来实在荒谬
可她提及的那些事情,便是敌国的探子也无法调查出来的。
这其中就包括太师父,还有儿时在军营中的那些事儿。
他瞧见少女抬起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玉臂纤细雪白,连一个小黑点都没有。
可耶律烈分明记得,中原的贵族女子,尤其是她这种皇室出身的公主,都会在年幼之时点上一颗守宫砂。
而她,没有。
云初暖并未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她垂眸瞧了瞧自己光溜溜的手臂,想到了前一世,两人在约法三章后,他便提起她在大夏的那些面首。
那时候的云初暖让他取来热水,亲自将这被隐去的守宫砂,展现在夫君的面前。
她不是想证明这副身子是否干净清白,只是因为他的爱,不想隐瞒任何事情。
可现在这种情况,云初暖完全不想再证明自己了。
反正无爱,他自然也谈不上伤心难过,有没有守宫砂又能如何呢
擦干脸上的泪痕,云初暖逐渐冷静下来。
她也是第一次真真正正地意识到,这不是她的夫君,这个男人只是与夫君一模一样的某个世界的分身
不,也不是分身,他是独立存在的。
却不是她云初暖的夫君。
那个疼她爱她入骨的男人,并不是眼前这个人。
好想他,真的真的好想他。
如果他在,绝对不会舍不得让她受一丁点儿委屈吧
云初暖想回去的意志越发强烈。
当下最重要的是,她要知道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还是那疯批凭空制造出来的。
她还有没有可能再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耶律将军,我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不知你是否能帮我向太师父传个信”
耶律烈收回落在她雪白玉臂上的视线,他没有回答,眸子在房间里扫了一圈。
似乎没有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直接起身离开。
云初暖还等着他的回话呢,无论这男人信不信,她现在最主要的是找到太师父。
等他的身影再次出现,手中却提着一个暖水釜,直接来到了榻边。
他很急躁地扯过小姑娘纤细的手臂,正当云初暖诧异之时,他举起的暖水釜又放下。
反而转身朝着柜子里翻找什么东西。
不一会儿,翻出了一块碎布。
耶律烈将暖水釜中的热水倒在碎布上,撸起袖子,在自己的手臂上感受了一下温度后,才再次来到榻前。
云初暖瞧见他的举动,终于意识到他想做什么了。
在她晃神的瞬间,小手已经被粗粝的大手握在掌心之中。
很快便传来有些微微烫的热感,沾染着热水的碎布敷在小臂上。
“你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是吗”下意识地,云初暖便以为这男人想起有关于她的种种了。
耶律烈专心致志地搓揉着她手臂上的某一处。
听了这话,他抬起眸子瞥了小公主一眼,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只是将那热乎乎的碎布拿开。
雪白玉臂上,依旧是空无一物,白嫩的脸一个小痣都没有。
耶律烈眉头深锁。
“清白之身,对你来说比我还重要,是吗”云初暖搞不懂他为何忽然这样做,但男人这个举动,却让她心里无比难受,“既然只在意这个,那你直接将热水浇上来不就好了
干嘛还拿块破布多此一举
不会是吗我来教你”
连日来的委屈,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云初暖光脚下了地,拎起暖水釜就要往自己的手臂淋下去。
纤细的手腕便被一把攥住,她整个人都撞进他宽厚的胸膛中。
“做什么”
“你不是想证明我的清白吗那就给你看呀”
怀中小公主娇娇软软的身子,又白又细嫩,像极了一只小白兔。
还是气愤中的小白兔。
一双黑瞳中噙着两簇怒火,她委屈地不停掉眼泪,却倔强地用力抹去。
这样的她,忽然让耶律烈感到无比熟悉。
眼底冰山一样的冷意,终于渐渐融化,他有些无奈地道“与清白无关,只是刚刚那一幕我忽然觉得似乎经历过。暖暖”
暖暖这两个字一出,耶律烈愣住了。
云初暖更是连呼吸都屏住,刚刚的愤怒,忽然就化为了莫大的委屈,“别叫我暖暖只有我夫君才能这样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