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皇祖母见识广博。”上官静立刻拍马屁“孙媳没见识,只觉得这沉娟纱也挺好看的。也不懂和胧月纱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只是看起来像。”皇太后答道“沉娟纱比胧月纱要重一倍,但却没胧月纱密实,你说差别大不大。不过这也不怪你,这两种纱,都是御供之物。沉娟纱产量略高些,但也是都供后宫,偶尔有后妃拿了去赏家里人,因此外头人兴许见过。而胧月纱每年只产十来匹,只供宫中都不够,外头哪里有”
“朱成良,”戏精上官静立刻转头问东宫内监总管“这是怎么回事呀为什么不按皇祖母的叮嘱,用胧月纱做帘子”
“回太后娘娘,太子妃娘娘的话,”朱成良连忙答道“这纱是奴才亲自带人往尚宫局取来的,不过奴才之前也没见过胧月纱,尚宫局的人给奴才拿了这个,奴才以为是奴才失职了,请娘娘责罚。奴才这就让人将帘子摘下来,立刻就去换了胧月纱过来。”
“等等,”皇太后果然眉眼一利“你说你拿了太子妃手令,往尚宫局,尚宫局的奴才看了之后,直接给了你这个”
“是”朱成良一头是汗,似乎吓坏了“是奴才失察,请太后娘娘责罚。”
“皇祖母,”上官静连忙求情“朱成良被选来东宫之前,是宫中司簿,他没见过胧月纱,应当不是假话。这次只是不小心弄错了而已,皇祖母就别生气了吧,现在赶着做个新帘子还来得及的。”
“哀家自然知道他是真不认识胧月纱。”皇太后沉声答道“可尚宫局的御库管事不会不认识。尚宫局那些当差的奴才们日日出入御库,不会不认识。旁人没见过胧月纱,不知胧月纱与沉娟纱的区别,他们却不会不知。他们就是干这个的,怎可能弄错。”
“皇祖母”上官静瞪大一双杏眼,似乎不敢相信“您是说不会吧招待国外使者的宫宴,这么大的事,他们怎么敢”
“他们当然敢。”皇太后脸色黑沉“宫宴是在傍晚,且哀家的座位在上首,离乐师们极远,遥遥看去胧月纱和沉娟纱看起来更加相似,自然很难发现不对。而你又是进宫时日不长,他们拿准了你没见过胧月纱,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偷天换日。宫宴这么大的事,他们都敢如此,可见这些奴才们平日里欺上瞒下已经惯了,胆子养得够肥。”
“你太子妃手令从御库支取的是胧月纱,可挂在这里的,是价值不知低了几倍的沉娟纱。那原本该出现在这里的胧月纱,现在还不知被哪个奴才偷偷贪墨了呢”
“皇祖母”上官静还想张口说什么,但皇太后已经果断转身,扬声吩咐道“李长青”
“奴才在。”寿安宫的内监总管立刻应道“太后娘娘请吩咐。”
“去,将那沉娟纱的帘子给哀家摘下来。”皇太后厉声吩咐道“随哀家去尚宫局。哀家倒要看看,这尚宫局的水有多深。”
“皇祖母,”上官静一脸着急地模样,凑上去想要挽皇太后的手臂“您别生气,孙媳陪您”
“尚宫局的事你不必管。”皇太后头都不回地答道“你就留在东宫哪里都不必去,吩咐奴才们将之前哀家觉得不好的物品都换下来,全都抬到尚宫局去,哀家要一样一样的问。”
皇太后看起来似乎愤怒到了极点,说完也不用人扶,七十岁的老太太步履矫健,一阵风似的就出了崇政殿,上了轿辇往尚宫局去了。
上官静会追吗当然不会,她将老太太送出门外,接着双手抱胸,唇角沁出一丝冷笑,目送着皇太后带人匆匆离去。
真够着急的啊
而坐在轿辇上的皇太后,也放下了之前那副怒容,眸中显出几分压抑不住的兴奋。尚宫局的司珍,押在她寿安宫已经很久了,油滑得很,任凭李长青他们如何努力,也找不到突破口。
皇太后已经焦急了许久。她不可能永远将司珍扣在寿安宫不放人。原本她都已经决定,过了这几日,先将司珍放回去的,却没想到,今日却突然柳暗花明。
东宫那个小蠢货,可真是递了一把好刀到她的手里啊
看来老天都在帮她皇太后唇角一翘,露出隐秘的笑容。
“朱总管,”看到皇太后的轿辇已经完全消失,上官静才不慌不忙地开口“你带着小喜,按照皇祖母的吩咐,将她看不上的东西全都收起来,立刻送到尚宫局去。记住,送到了就回来,别耽搁了,看热闹的日子多得是,不必急于一时。”
朱成良忍不住笑了,他朝上官静弯了弯腰,应道“是,奴才们知道了。”
“映月,”朱成良走了之后,上官静才又开口“前儿景珩派人往长公主府学的那几样新鲜点心,今日典膳厨那边做了没有”
“做了。”映月连忙笑着答道“太子殿下吩咐过,既然娘娘喜欢,那天天都要备着些。”
“唉天天吃,还不得吃腻了。”上官静摇摇头“你将那几样新鲜点心都装一些,带着清梅,往晗春殿走一趟,给我长姐送去。该说什么你知道。”
“娘娘放心,奴婢晓得。”映月立刻微笑着转身“奴婢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