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人请看。”顾笙没有卖关子,费力的抬起李安的胳膊,示意他看。
“一个人死后,首先出现的就是尸僵,”说着,她演示性的去掰李安的臂膀,显而易见很吃力,“像这种程度,尸僵已经扩散到全身,必是六个时辰以上。”
“在看尸斑,”说着,被包裹起来的手,重重的按压肘部的尸斑。
“尸斑最晚在死后两个时辰到五个时辰内出现,达到这种按压没有退色或转移,并且已经大面积现象,说明尸斑发展到高峰期,这需要七个时辰左右。”
“在看眼球,”她转向李安的头部,如刚才那般按压眼皮,眼球突显出令人恶心的诡异模样,“角膜已经在朝着重度混浊发展,这也需要六七个时辰。”
说罢,她放开李安的尸体,冷静的看向锦衣卫,“三下结合,卑职断定,李安死在八个时辰之内。不知大人可还有疑问”
锦衣卫暗暗心惊没想到小小的历城竟然藏着这么个能人,关键还是个女人。他敢保证就算是老王头来了,也不见得能比她验的快,验的准。
“谢大人,这就是您口中的不会验尸”锦衣卫阴恻恻的看向谢继安。
顾笙嘴角微抽,锦衣卫还真的小心眼爱记仇。
谢继安唇瓣蠕动几下才开口道“刚才下官已经和赵大人解释过了。”
“呵”锦衣卫冷笑一声,语气不善“这应该就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吧”
“这位大人,可否听过久病成医一词”顾笙不想谢继安为难,出口道。
锦衣卫冷眸一转看向她,并没有接话。
“一个人经常生病,时间久了多少就懂得一些医理,就像卑职,接触案件多了,自然而然的便有了经验。”
顾笙实在不想因为别人的好奇而烦恼,索性破罐子破摔,归于自己就是经验累积的本事。
锦衣卫冷冷的盯着顾笙,明朗的眸子微微一眯,“顾姑娘,继续吧。”
顾笙拱手施礼,转身继续。
谢继安垂在袖中的手,慢慢的紧攥成拳,这是他第三次尝到力不从心的滋味。
第一次,是在初任历城县令时,地头蛇狠狠的给他一个下马威,那时的他弱冠之年,意气用事,若不是顾笙,怕早已官尽。
第二次,是在李同礼对顾家残害时,那股屈辱的痛彻直到现在依然深有体会。
这一次,他痛恨自己空有抱负却无家族助力,以至于七年来不管如何努力,都窝在县令一职难以前进。
他静静的吐出压在胸腔中的郁气,权利的欲望,在这一刻发生巧妙的变化。
顾笙旁若无人的验看着李安的尸体,从头到脚全部过了一遍,没有外伤,按压腹腔也无肿胀或是骨裂情况。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正常,可直觉告诉她,李安的死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华灯初上的夜风,悠悠钻进顾笙的后颈,因和赵翊斗智而浸湿的内衫寒凉一片,她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猛然回首望向足以伸进一条手臂的窗缝。
还有倒在桌面的烛台。
“这窗户本来就是这样的吗”
所有人循声望去。
“我刚看了眼尸体,赵大人就到了,所以没注意到窗户。”谢继安道。
锦衣卫对着门口侍卫吩咐“去把第一个发现案情的人带上来。”
侍卫领命。
顾笙往窗户走去,仔细打量窗户的边边角角,伸手一推,只能容一人进出的窗户发出轻微的吱呀。
喧嚣之声霎时清晰。
不过三丈宽的内城河,蜿蜿蜒蜒的通往远处。此时河的两边挂满大大小小的灯笼,灯晕洒在乌篷船荡过的水面,涟漪摇曳煞是美艳。
历城内最大的市井,晚上依然热闹。
顾笙的目光没有被烟火气息吸引,而是探出身体先是打量下面,接着翻转上身,借着微弱的角灯往上甚至是三楼看去。
“大人,老鸨带到。”
侍卫将老鸨带进来,也只是杵在门边,不敢在往前。
顾笙用指尖擦拭窗台,末了,轻轻一捻,没有回头道“姚二娘,今日一早是你第一个发现人死了”
红香楼在历城有些年头,还从来没有发生过客死楼中的事,关键死的还是个锦衣卫千户。
姚二娘早就两股战战,抖如筛糠。
这会一听顾笙问话,好歹是个熟人便大着胆子说“是是奴家第一个发现的。”
“那你就将你看到的如实说一遍。”顾笙转身。
“是是”姚二娘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开始讲述“里面里面死的那位大人,是是昨夜快要三更的时候才到的楼里。”
“他一来就点了酒水饭菜,风尘仆仆的一看就是远路来的,饿极了。”
姚二娘是个精明的,拼命压下恐慌,嘴巴极溜,就怕结结巴巴惹得锦衣卫不耐,一刀劈了她。
“等他酒足饭饱,这才点了丽香回房休息。可一直过晌,房间里都没动静,奴家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