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没给他锦衣玉食,但称得上尽心尽意,老爹让小刀去杀谁,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小刀也绝无二话。
楚熹就没想过,安阳这一亩三分地,粮食只够养这一城人,原是穷乡僻壤的地界,短短三四十年而已,怎么就在老爹手里成了富可敌国的土财主。
所以她不知道,这个笑起来仿佛老太太般和蔼的楚貔貅,最爱在背地里下黑手。
经商嘛,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不过是挡我财路者送他去见阎王罢了。
楚熹嘴上说戒酒,真好吃好喝摆在跟前,很难不嘬两口,一会两口,一会两口,不知不觉就微醺了。
船在江上,摇摇晃晃,楚熹也跟着摇摇晃晃,回到房里简单梳洗一番后便躺下睡了。
半梦半醒间,忽听一阵嘈杂的喊声,依稀辨认,好像是抓刺客。
抓刺客。
刺客
楚熹猛地睁开眼睛,直愣愣坐起身来,这回听得更真切了,的确是抓刺客。
这艘船上都是各家的亲信,怎会有刺客混进来
楚熹惦记着老爹,慌忙披上外袍,靸着鞋就往外跑,刚推开门就和冬儿撞了个顶头,人仰马翻的摔在地上。
冬儿赶紧将她扶起来“小姐,你没事吧。”
楚熹看到救星似的一把攥住她的手“有刺客吗老爹呢”
冬儿也有些慌神“没,没瞧见城主,奴婢怕刺客躲到这边来,想给小姐把门拴上。”
对啊,她去找老爹也没用,真遇上刺客了只有给人挡刀的份。
楚熹冷静下来,拿樟木箱子死死抵住房门,又转身跑到窗边,推开窗侧耳听外面的动静。
“去这边看看”
“船舱里搜过了吗”
“我就不信几个大活人能凭空消失”
刺客不见了,沂江水流这么急,绝不可能是跳江逃了。
说到底还是混在船上。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外面又喊道“查丫鬟厨子统统给我查宁家的侍卫也要查这西北细作有通天遁地的本领不成”
宁家。
楚熹扭过头对冬儿道“刺客是来刺杀宁城主的。”
冬儿闻言也松了一口气“既不是冲着咱们城主来的就好,哎,这船上光各家的侍卫就七八十,不定要查到什么时候呢。”
“未必就是侍卫,西北细作无孔不入,难保就藏在我们当中。”
“小姐可别这么说,怪吓人的。”
江面夜风瑟瑟,楚熹打了个冷颤,又关上窗。
心里不免有些纳闷,既然是混在他们当中,为什么选在船上动手,一旦被发现不是很难脱身
除非,是有一定能脱身的把握,绝不可能让人产生怀疑。
难怪说丫鬟厨子也要查。
楚熹叹道“保不齐一会还要来查你呢。”
“小姐就别吓唬奴婢了,经这一场,奴婢在这船上恐怕都没法合眼了。”
“我哪是吓唬你,人命关天的事,宁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
话音未落,忽然传来敲门声。
楚熹心头一跳,扬声问道“谁呀。”
“是我。”
冬儿听出是谢燕平的声音,忙推开樟木箱子打开房门“燕平公子你可来了,我们都要吓死了”
楚熹从冬儿背后探出头“我老爹呢,他没事吧,我听着那刺客好像是冲着宁城主去的。”
“我就是怕你担心,特来告诉你一声,楚城主安然无恙。”谢燕平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冬儿,笑道“宁城主也没事,只是薛公子,受了点轻伤。”
谢燕平行事总滴水不漏,以至于这些天楚熹暗自观察,半点谢燕平知晓她和薛进有牵扯的迹象也没发觉,可谢燕平这一句话,让楚熹终于有了决断。
他的确是知晓的。
“那就好。”楚熹笑起来,仿佛薛进和寻常侍卫并无两样“薛公子可曾和那些刺客交手或许知道刺客的身形,这样查起来也容易。”
谢燕平摇摇头“那些刺客一出手就撒了石灰,伤了薛公子的双目,莫说身形,连影子都没瞧见,只知是几个身量很轻的人。”
眼睛。
为何偏偏是眼睛。
楚熹终究忍不住问“那他,还能看到吧”
“还不清楚。”谢燕平顿了顿,又道“想必没有大碍,如今最紧要的,是他身上的刀伤。”
这些话,谢燕平大可以不说,他说,是让楚熹知道,是因为楚熹想知道。
楚熹心里五味杂陈。
她觉得自己似乎分辨不清什么是真情什么是假意。
薛进是为了安阳故意接近她,可她偶尔也会觉得薛进真心爱她。
谢燕平也是一样。
“伤在哪里了很严重吗”
“只是划伤手臂不过,那刀上涂了剧毒,薛公子为了阻挡毒药蔓延,几乎生生从身上割下一块肉。”
楚熹闻言,双腿发软,脸色顿时一片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