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鸢一连等了五日,青牛山都没有一点动静。
他们还是每日除了干活便是操练,段怡还是追着程穹漫山遍野的跑,每日将他的衣衫扎得满是窟窿洞。好似那日他说的那一篓子话,都不过是他的一场梦似的。
李鸢想着,撇了撇嘴,举起斧子,朝着一根木头桩子猛劈过去。
天已经半黑,入了腊月之后,天愈发的冷,眼瞅着就要下雪了。
“你这个兔崽子,能看着些么若不是老子闪得快,腿都要被你劈没了”
那周度往后一跳,脸上一阵后怕的骂道。
见李鸢心不在焉,他哼了一声,又道,“将军自有将军的打算,我们只要听从军令就好了你以为你是谁呢便是将军的亲爹说话,她都不一定听,凭什么要听你的”
“有多大的脑袋,想多大的事咱们二百颗鸡蛋加起来,都没有将军的脸蛋聪明。将军不打,那就是时机未到,你愁眉苦脸的,别影响兄弟们过年的心情”
李鸢一愣,看向了周度。
只见他一脸崇敬的朝着段怡所在的方向抱了抱拳,然后立起了一根木桩子,举起斧头乐呵呵的劈了起来,一边劈着,嘴中还一边哼着小曲儿。
那是周度最喜欢的曲子,从前只有在他儿子多背了一篇书的时候,他才会哼。
就在半个月前,周度还是为了同其他的寻常土匪不同,而在大冬天穿着单衣的奇葩,如今他穿着统一的布袄,已经觉得是段怡的恩赐了
青牛山好似还同从前一样,但是又悄然的不同了。
李鸢想着,朝着山寨门前站着的程穹看了过去,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此人恐怖如斯
他正想着,便瞧见程穹转过身来,冲着他轻轻一笑。
李鸢脑子一片空白,手中的斧头啪的一下落在了地上,险些砸中了他的脚。
他甩了甩自己的脑袋,他慌什么他为什么要慌明明他的功夫,比程穹要好
李鸢正愣着,一旁的周度,已经快速的捡起板斧放好,拿上了自己缺了一根齿的十二齿钉耙,踹了李鸢一脚。
“你他娘的还在游魂呢没瞧见程将军的大旗吗那是要整军的意思要是迟到了,我们一屋子的人,都要被罚了”
李鸢一个激灵,忙跟着跑了过去。
眨眼的功夫,先前还在各处忙碌的土匪兄弟们,立刻列阵完毕。
段怡瞧着那齐刷刷的队形,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饶是看了许多回,还是忍不住感慨,那天上的大雁,都是你训的吧,要不然它们怎么一会儿排成人字形,一会儿排成一字型”
段怡想着,忍不住鄙视的看了祈郎中还有老贾一眼。
人比人气死人,老贾从年幼之时就训练他青城山的土匪兄弟,瞅瞅瞅瞅,十来年了,训成了啥一身匪气的老兵油子
再看看人家程穹,这才十日光景便已经初见成效了,任谁瞧了,都会说这是一支军队,而不是一群土匪
祈郎中一瞧,哼了一声,“术业有专攻,你若是叫程穹同老夫比谁的腿瘸,他能比得过老夫”
段怡不敢置信的看向了祈郎中,“人要脸树要皮,你老人家真是不要脸皮”
祈郎中白眼一翻,“为师知晓自己在你心中,乃是天神下凡,既不是人也不是树,要甚脸皮”
段怡一时失语。
这绝对是山南的冬日太冷,天上的雪花飘进了她的脑袋里,将她给冻住了,她今日方才怼不过祈郎中的。
段怡想着,收起了调笑之色,认真的看向了众人。
“苏筠,你领一百人,同先生留守青牛山。程穹,韦猛,还有知桥,随我一并拿下田家庄。兄弟们,我们是否能过一个肥年,就全看今日了”
程穹听完,大旗一挥,领着余下的一百六十人,朝着那山下行去。
他手中的大旗,已经换成了火红的旗帜,上头乃是祈先生写的龙飞凤舞气势磅礴的一个段字。
所有人,都整齐划一的穿着“囚衣”,不是,穿着一个圈里画着一个段字的衣衫,雄赳赳气昂昂的下山排着整齐的队伍,朝着山脚行去。
段怡瞧在眼中,不由得感叹出声,“老贾,咱们真的不能换一个衣衫么”
老贾一听,苦口婆心的说道,“你还当你是相府千金呢没有布。”
段怡颇为失望,“穿着这衣衫,感觉先是一群人排着队去法场送死。”
老贾呸呸呸连呸了三口,“童言无忌。”
程穹做了一个妖魔退散的手势,喊道“百无禁忌。”
韦猛挠了挠头,想了半天没有想到一个四字成语,憋出了一句,“你说的对”
老贾同程穹齐刷刷的看了过来,对着韦猛怒目而视
一旁的段怡,实在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她摆了摆手,“哎呀,你们拍马屁也收敛一点。虽然我知晓自己本事厉害,但也没有到言出法随的地方,说死就死那等神通,我还没有练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