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土匪们,见段怡毫不犹豫的杀了陈河,都心中一紧。
先前还觉得段怡需要他们,他们便性命无忧的那一群土匪们,当真害怕起来。
苏筠一瞧,嘿嘿一笑,他提着长枪,像是一阵风似的,对着捆成一条长串的土匪们口中的布条儿,依次挑了下来。
虽然已经可以张嘴说话了,但他们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个的缩着脖子,恨不得装起死了。
段怡眸光一动,看向了站在其中打头的二当家的周度。
那周度一个激灵,拼命的摇了摇头,“我有婆娘儿子的,我没有碰那些人,一根手指头。”
段怡收回了视线,转过身去,朝着那议事的大堂走去。
比起外头灰头土脸得样子,这大堂倒是有几分威武。
段怡走了进去,在堂屋中间的大条桌旁边坐了下来,抱着灵机跟了进来的知路,忙将那小东西往桌案上一方,开了先前抬进来的箱笼,拿了文房四宝出来,摆在了段怡面前。
“姑娘可是要画图了等我给姑娘整好了屋子,便去摘几株红梅来插瓶。”
她想了想,又道,“那外头的事情,姑娘就不管了么还一团乱呢那些姑娘婆子,从土匪山上回去的,也不晓得,家里人是否愿意接纳她们”
像孙香这种云英未嫁姑娘,进了土匪窝,不管有没有事发生,在世人眼中,那都是失了贞洁,便是回去了,也同从前,不一样了。
“那个该死的陈河,应该剁了去喂狗”,知路嘟囔道。
段怡心中早有盘算,如今下笔如有神,“乱世不比从前。且我问过她们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或者说都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就像孙香一样。
这青牛山于某些人而言,就是地狱。
离开这里,是她们梦寐以求的事。
白驹过隙,一晃段怡一行人已经上了这青牛山五日有余。
东方的太阳方才刚刚升起,青牛山便已经忙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了。
周度扛起一根大梁,欢喜雀跃的朝着李鸢走去,“今儿个上了房梁,屋子很快就要盖好了,除夕之前,咱们就能住进新宅子里去了。”
李鸢揉了揉自己的胳膊,他有些骇然的看向了周度。
那日他喝得烂醉如泥,一觉醒来,便瞧见了一个黑白相间的怪物,险些让他以为自己喝过去了,“黑白无常生的倒是够别致啊”
每次回想起自己见到段怡时说的第一句话,李鸢都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他就骂了那食铁兽一句,便被那小心眼的小娘子记恨了好几日,什么脏活累活,全让他干。
“咱们天不亮就要起来盖房子打井,天一黑还要跟着那程穹练兵,便是那村里头拉磨的驴子,都没有这么被使唤的。你怕不是累傻了,如此欢喜”
李鸢虽然是个游侠,但他到底曾经是一州刺史之子,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贵公子哥儿,哪里遭过这样的罪
这几日,别说颓废痛苦了喝闷酒了,他是脑废身痛恨不得死。
他连酒瓶子都没有空摸,便是出恭都能睡着。
便是做梦都是拳打女霸王,脚踢小白脸。可他瞧过了他打不过。
李鸢想着,朝着那禾场中央看去。
每日唤醒他们起床的,都是这女霸王同那蛮牛的打斗声,长枪同大锤相交,砰砰砰的,便是猪都能吵得醒。
他想着,心中倒数了三二一
果不其然,先前酣战不止的二人,
像是掐了点似的,朝着那小白脸程穹的屋子里冲去。
几乎是一瞬间,那程穹便披头散发,穿着中衣冲了出来。
他跑得飞快,像是一阵风似的,几乎带出了残影。
那女霸王举着长枪,长枪上头盘着一条小蛇,在后头追着,一边跑,一边哈哈大笑。拖着大锤的韦猛,发出了嗷嗷的叫声,时不时的,还有山中野兽,同他相呼应。
那大青石上的食铁兽,比猪还恨,这样它都没醒。
李鸢面无表情的扭过来头,他用手托了托那房梁,好让自己的肩膀松快几分。
一群有病的疯子。
李鸢想着,朝着周度看去,他一眼就瞧见了周度那身宝蓝色的单衣
他闭了闭眼睛,就听到周度傻笑出声,“你年纪轻,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不懂。我儿子说,做梦都没有想到,这青牛山能变成这副模样。”
“人生在世,不就是有大屋住,有饭吃,儿子有前程么你每日倒床就睡,不知道那段怡是个什么来头。他们是军,不是匪。”
“程穹是谁那是江南东道周道远的义子程将军。跟着他们,简直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
“三弟,咱们歃血为盟,虽然没有当几日兄弟,但是哥哥也劝你一句。与其同那段怡对着干,鸡蛋碰石头,不如想想,能不能叫她帮你报仇,打进竟陵城。”
李鸢心头一震,扛着房梁的肩膀一抖,险些将那木头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