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县丞一凛,终于正眼看向邹江邹县丞并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这般镇定,他心里是害怕的,怕邹江。
一直很怕。
邹江为人聪明,少年时就才动河安府,河安府各县的读书人以能跟他论文为荣,他当年也跟着同窗去禄昌县拜访过邹江,见识过邹江之才。
他嫉妒邹江,为了功名,这才有了伙同水匪谋害邹江一家的事儿。
“你还记着陆姨娘惨死的事儿”邹县丞佯装镇定的道“本官不怕你,你没有证据,且此事牵连甚广,别说许崇峰,连梁知府都没有胆子管。你不会得逞。”
“哈”邹江笑了,笑得有些癫狂,让邹县丞心里的害怕更甚,骂一声“疯子”
邹江不理会,依然笑着,少顷停下,一手抚着手腕的陈年伤疤,对邹县丞道“邹友廉,你刚才说我奴才就是奴才没错,我确实是奴才,命贱得很,所以我不怕。无畏则强,我一个不怕死的奴才想要咬死你,你觉得我会做不到吗”
“邹友廉,你给我听好了,我就是在求死,不仅是在求死,还会让你、邹家、以及你藏在河安府、临河府、淮水与江南等地的同伙,全部给我陪葬。”
“我虽然没能在官场上扬名立万,但死得轰轰烈烈,也不枉此生,哈哈哈”邹江大笑着,原本慈祥的脸变得狰狞,宛如地府恶鬼般盯着邹县丞,把邹县丞吓得连连后退,脸色发青。
一会儿之后,邹县丞镇定下来,指着邹江道“你做不到,你永远也做不到,你没有证据。”
邹江看着他,笃定的道“我是没有证据,可会有一群蠢货把证据送到我面前来。”
会有一群蠢货把证据送到他面前来
邹县丞细细琢磨着这句话,等他琢磨出来的时候,邹江已经喊来狱卒,把自己给抬出去。
临走前,他回头看着邹县丞道“对了,那些来给你送消息的书吏、杂役已经在另一间牢房里关着。”
所以别想给水匪送信,他的消息送不出去了,等死吧。
邹友廉很自负,总以为自己能掌控全局,这些年来,除了稍微忌惮姜县尉以外,是连许县令都不放在眼里。
可惜邹友廉不知道,这一局,他只是一枚棋子,邹江跟秦三郎才是执棋人。
邹县丞听到这话,是直接倒在牢房里他被人下套了,他没有掌控整个衙门,而是早已被人盯上。
还有高仝他们以高仝的狠辣,在得知他被投入大牢后,在得知水匪的事情还没有被揭露后,一定会立刻派人来杀他,让他赶紧死,免得水匪的事情会被牵扯出来。
邹江没有告他勾结水匪,原来是因为这个。
全完了完了,全完了
高仝,当年收钱害了邹江家人的水匪,自小就在水匪窝里长大,邹县丞会认识他,是因着长辈的缘故。
高仝的娘姓董,跟邹县丞的娘是姨表姐妹,高仝娘因着长得漂亮,在去府城玩的时候被水匪看上,抢到寨子里,在寨子里待了一辈子。
高仝娘虽然不喜欢高仝爹,但对高仝不错,因此高仝虽然心狠手辣,可还是帮自家老娘完成遗愿,把董氏的骨灰送回老家安葬。
董家就在河安府郊外的一个村子里。
邹县丞当时正要去府城赶考,靠着亲戚关系住在董家,刚好碰上这事儿,被莫名其妙的抓去穿孝衣,给高仝娘送葬。
高仝安葬自家老娘后,还在外祖家住了一段时间。那时候邹县丞还不知道高仝的身份,只知道,董家姨姥爷是一天天吓得半死,对高仝很是忌惮。
高仝对董家人毫无敬重,却因着自家老娘的关系,也没有做出打劫董家的事情来。不过高仝在临走之前,告知了邹县丞自己是水匪儿子的事儿。
邹县丞知道后,吓得半死,问他“你不怕我告发你吗”
高仝是长在水匪窝里的,会怕这个笑得很嚣张,回道“你尽管去报官,先死的一定是邹家。”
邹县丞怕了,他惹不起这种刀口舔血的人。
再后来,邹县丞科考不顺,又嫉妒邹江才名远播,生出歹心来,拿钱去求高仝帮忙杀邹江。
高仝是水匪出身,水上的规矩是不能做陆上的生意,但高仝早就对寨子里的老家伙们不满,生出取代的心思,因此接下邹县丞的这单买卖,去陆上干活。
原本邹县丞是要高仝杀邹江的,可高仝他们看见邹江的新婚妻子长得好,生了歹念,当场把邹江媳妇给办了。
因为这个耽误了功夫,邹县丞来的时候,邹江还没死,只是被打晕过去。
邹县丞也是个恶毒的,见邹江媳妇遭了难,立刻改变主意,没有杀邹江,让邹江背着这个耻辱一辈子。
果然,邹江在醒来后,多重打击之下,往昔志气全无,彻底成了邹家的奴才。
再往后,邹县丞考上功名,当上佐官,高仝也干掉寨子里的老东西们,成了水匪寨子里的老大。他得知邹县丞做官后,再次找到邹县丞,两人合作,做些见不得光的事儿。
邹县丞贩卖服徭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