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角坐在第二辆骡车里,不多时就来到顾锦里家。
刚下车,姜角就喊道“顾老爷子、大山哥、小鱼侄女,我给你们送人来了。”
顾锦里一家正在吃午食,听到声音,除了顾锦绣以外,全都出来了。
顾锦里带着程哥儿跑出院子,打开院门,看见姜角后,笑道“姜二叔,人买回来了可真够快的,赶紧进来。”
姜角笑道“这都几天了,要是再不回来,那豆油作坊还开不开了”
从田福县到河安府府城,走路需要五天左右,可他们家有马车、骡车,都是跑得快的,赶一赶,少睡两个时辰,一天就能到府城。
顾锦里赶忙夸了姜角两句。姜角更是高兴,对着身后的三辆骡车道“赶紧的,都别磨叽了,快点下来。”
一会儿之后,三辆骡车里的人就爬下骡车。
这群人足有二十来人,有男有女,年纪从壮年到几岁孩童不等,一个个瘦骨如柴,穿着破烂的粗麻衣,没有鞋子,全都光着脚。头发乱糟糟的,脸色黝黑,脸上还带着一片片暗红色的血痂,是冻伤后结的痂。
他们一个个佝偻着身子,不敢正眼看人,可又对这个新环境好奇,眼神不由自主的往旁边瞟去。
估计是被训过,瞟了两眼后,又赶忙低头,不敢再乱看。
三奶奶看着那些人,立刻抹起眼泪“这瘦的,估计得有大半年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三奶奶想起他们几家逃荒的日子,又想到女儿福丫一家。她的福丫如今不知道在哪里是不是跟这些灾民一样,瘦得跟骷髅差不多
三奶奶想着这些,是哭着跑去厨房,想把家里能吃的东西都拿出去,给他们吃。
顾大山跟崔氏也红了眼圈,在三个多月前,他们几家也跟这些灾民一样。
三爷爷看着这些灾民,心里直叹气,都是旱灾给闹得,要是没有这场旱灾,农人也不用受这苦。
“阿角,辛苦你了,把他们带进院子来吧。”三爷爷侧身,让出一条路来,让姜角把这二十多个灾民带进院子里。
“诶。”姜角应着,把灾民们带进院子里,指着他们道“都排队站好,这就是你们以后的主家。想要留下,想要有饭吃,就得规规矩矩的,问你们什么就答什么,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懂不”
“懂。”灾民们齐齐应着,大多数的声音都很弱,只有几个的声音比较高。
三奶奶已经把吃食端到院子里,对着他们道“先别站着”
“三奶奶,一会儿再给他们吃。”顾锦里知道三奶奶是好心,可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作为主家,想要镇住下人,就不能对他们太好。
对下人太好,会把他们的心养大,以后别说偷奸耍滑,就是做出谋害主家的事情也不稀奇。
顾锦里虽然来自现代,可她知道,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规矩,要是坏了规矩,最后被害的,可能就是自己家。
三奶奶听到这话,犹豫半会儿,点头同意了。
顾锦里转头看向姜角,问他“姜二叔,这些人里可有会拳脚的。”
姜角道“有,特意给你们买了会拳脚的人,但不多,只有三个,这会拳脚的人太少。”
他指着灾民里的三个人道“老朱、柳大光、王勇夫,你们三个站出来。”
被点到名字的三个灾民往前一步,站了出来。那个叫柳大光的比老朱、王勇夫慢了一步,犹豫着才站出来的。
顾锦里见状,没说什么,只是对他们三人说道“我们家也是逃荒来的,不会看不起你们,现在有几句话要问你们。”
柳大光听到这话,先是愣了愣,原本低着头的他,立刻抬头,俯视着顾锦里,先前的卑微全没了。
顾锦里心下冷笑,看着老朱跟王勇夫,见他们两人依然低着头,还紧张的拽着衣角后,心里满意不少。
她指着柳大光,对姜角道“姜二叔,这个人我家不要,让他滚吧。”
柳大光听到这话,一点也不担心,反而松了口气。他以前是个衙役,在县衙里吃官饭的,可后来他老家的县城遭了兵祸,他怕死,带着妻儿跑了。
原本是想到府城去安家,没想到兵祸那么厉害,他带着妻儿是一路逃,路上妻儿被流矢误伤,熬不过死了。
他一人逃到河安府,户籍在路上的时候掉了,补办户籍要钱,他没有银钱,又饿得实在是不行了,只能卖身。
他看姜角不错,听他跟下人说话,这人还是个县尉的儿子,想着卖去他家,先到县尉府上做个几年,跟县尉一家混熟后,再赎身,靠着县尉的关系,进县衙当差,过以前在老家的日子。
谁能想到,这个姜角买他竟然是送到乡下。
这破烂乡下,能有啥前程
这户主家还是逃荒来的,一家子泥腿子,打死他也不愿意在这家干活。
姜角把柳大光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也是气得不轻。他原本是看这个柳大光会拳脚,在县衙当过差,路上很懂规矩,还很有义气,看着是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