涧肃怅然失措,跌跪在山头,这个世界的暴雨越来越大了,冰冷的水已经浸透了他的膝盖,四周宛如汪洋,原始生灵和混沌幻身创造出来的生灵四处逃命,往各大高山上狂奔。
颜策召出的自然幻身点山化木,极力阻挡洪水的形成,磨刀人领着一部分人伐木造船。
光明、空间、破军、人道并那鸿一引渡出来的最强幻身仍在围剿神之痛苦,但那神之痛苦仿佛不死不灭,弱又复强,源源不断。
涧肃悲观地觉得大世之崩,无可挽回。
黑蝎,又或者说林寒,在他面前实践了第三条规则,有白就有黑。
他们一胎双生,黑白分明。
冬
一束天光落下,林寒被引渡出界。
众准圣以目光交织而成的大网上,终于粘到了一只小虫子,无与伦比的兴奋在她们之间爆开,“传说中困着神之痛苦的新界找到了”
“快将人抓住,仔细询问界内情况”
“速速定位,这可是扳倒帝长生的关键”
林寒一出现就被皇楼和西天庭的联军捉住了,她没反抗,相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配合之痛快,像是自己人,因此没受太大折磨,问完就被扔去和真正的无辜路人渺无音作伴了。
渺无音如同见到了老乡,执手相看,两眼泪汪汪,“你也是不小心被那群疯子抓住的”
林寒“不是。”
渺无音震惊,难道是太一派来打入内部的
她现在撒手来得及吗,她真的不想参与纷争啊,无相宫那帮瘪犊子什么时候来救我
牢中之幽静,落针可闻,外头却闹得轰轰烈烈。
准圣们分作两派,一派是赶紧炸了新界,一派是暂时追踪,观察事态发展,九天已经很糟糕了,如果没炸成功,放出神之痛苦,又添一桩大麻烦。
此时皇楼话事者了印上尊已陨,西天庭鸿一毁了山海界,自己也身受重伤,闭关疗伤,双方没有领头,意见达不成统一。
皇楼准圣坚定执行扬汤神皇法旨,灭帝域、灭山海、灭新界,绝天官,绝天将,挫骨扬灰。
西天庭准圣则拥护鸿一先前的决定,她们相信鸿一在新界内留了后手,新界这份利益,她们得拿大头,皇楼不能争。
双方争论之激烈,有动手的趋势。
一道道充满问询的传音围困着鸿一,鸿一心沉到了谷地。
不行,照这样下去,她赢不了帝长生,更走不到最后。
她要绝对的,能够镇压一切的力量
鸿一拖着残破的身躯,落到一界中,祭出青阳仙轮炼化天地元气为己用。
无尽元气涌入她身中,血停止了流淌,断掉的腿生出了骨。
忽然天暗了一分,她看了眼天空,在引起星界自我防卫前,扔下这个被她攫取了四分之一天地元气的星界,前往下一站。
她路过一个个星界,长出了脚,复原了断臂,接上了嵴骨,她无比清楚,在大肆吸收天地元气时,她已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正如她无法回头将消化掉的元气还给那些星界。
“玉昊啊玉昊”
石头中有人叫她,“玉昊,善恶之间最为痛苦,抛却一切顾虑,方能斩开迷障,凌驾九天,去对抗那至高存在”
鸿一觉得她的声音有点耳熟,拿起石头,“你是谁”
“本座至舍离”
“你是佛是魔”
“我曾弃恶而成佛,也弃善而成魔,善恶已经无法困扰我了,我无善无恶,至善至恶,即大自在”
鸿一似受醍醐灌顶,癫狂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以我道德之心,如何去胜天心,以我循规蹈矩,如何破因果规则,我把自己当做樊笼里的人,又谈何去推翻这樊笼,犹犹豫豫,黑白横跳,反如小丑”
至舍离赞道,“你原负紫微、太微、天市三大帝星皇气中的太微皇气,败太皇而夺天市皇气,囚帝长生而染紫微皇气,三皇合一,理当一往无前,脚踏那至高处,却被所谓仁心左右,停滞不前,你且放我出来,我助你一臂之力。”
“正有此意。”
鸿一聚力捏碎了石头,撕破了极域雷网,一道黑光刺破云天,万千黑莲落下,诡异梵音中,一尊大魔横空出世。
但见她赤着上身,脖颈上戴着黑色璎珞,两腕戴着泛有血光的精美手钏,肩背飘缠着一条披帛,撇开这色调,真真法相庄严。
至舍离重见天日,便要干一桩蓄谋已久的大事,她温和地看向鸿一,“我曾引南无释真成佛,也算是你的师父,你的因果我担,放心去吧”
说罢,至舍离化为一座黑佛像,飞至鸿一头顶。
鸿一跪地三拜,抬头眼中情义尽去,冷如冰,寒如雪,双手结印,声如洪钟,“神乱其命,鬼惑其心,天下大害”
天语地符,文明法则,一言既出,当为圭臬
一界生灵觉得被当头棒喝了一下,升起明悟,什么神,什么鬼,那都是禁锢我们身心的怪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