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长风用了两天布置好空间跳跃阵，并将控制阵法的阵盘递给五木，“剩下的就交由你们了，这艘虚空战舰若成功了，还得接着造。”

“只要你有材料。”墨门因为缺少铸造虚空战舰的材料，将其铸造方式束之高阁，今日有望重拾这个技术，墨门弟子都很高兴，她也不例外。

于是五木给了湛长风一个微笑，湛长风沉吟，“你还是那副看谁都不爽的样子好看。”

“滚。”

湛长风捞起小狐狸，从善如流地离开了兵工厂，她打算再去长生祠看看，路过霸川时，忽然有感，落地沿川河而走，目光尽头，出现了一位老人家。

他身体干瘦，披了白袍，外露的肌肤上都是金色图腾，好像从天上太阳中下来的。

“神皇陛下。”湛长风欠身执了一道礼。

“不必多礼，青云说，你想见我”

“闻说章合王朝的东挽霜去太昊神朝进修过，我这次将章合王朝吞并了，恐碍了太昊神朝的事，故想告罪一声。”

太阳神皇神色淡然，似乎没将它放在心上，“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足挂齿。”

湛长风观其色察其言，请教道，“我有一惑，在这大争之世，神道该何去何从”

“不如先陪我沿着河岸走走，脚踏在地上，才让人安心啊。”

“这是我的荣幸。”

湛长风陪他走出二三百步，他才又开口，“目前真正称得上神道的修士有两类，一类是早古神朝的延续，修了神纹、掌了神力，一类是以创世为核心的新神道修士，握有创世之法，而那些想要以信仰、功德、气运掌世界之力，成为第二天道的，在我们眼里，是伪神。”

“伪神”

“我不是说这种修炼方式不好，但在创界者眼中，确实将他们当做了外人，所以这九天征伐，我们并不在意，因为我们就是自己那方世界的神，这之外的星界毁灭或新生、生灵死亡或复活，都与我们没有任何因果关系。”

太阳神皇平和地看向她，“你知道对一个创界者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

“没有什么，除了守护好自己的世界外，好像就找不出其他事了。”

湛长风觉察到太阳神皇身上有一丝孤寂，“您”

“登顶之后，是天下无敌，还是无路可走呢。”太阳神皇摇摇头，“这就是我们看着六道天尊推动这大争之世的原因，我们想看看他们能挣扎出什么来。”

“你们”

“孩子，创界者寥寥无几，我知道你也有创世之法，等你成功了，就能见到我们了。”太阳神皇笑笑，“太昊神朝其实是给六道准圣们看的噱头罢了，你不用在意。”

太阳神皇的身影淡化而去，留湛长风深思。

依太阳神皇之言，他不将成为第二天道的界主和一般王侯帝君当做自己人，只承认创界者为同道。

像这些创界者，世界不死，他不灭，世界死了，他还能逃，又有准圣修为，想陨落都难，若如此，自然不在意九天征伐了。

湛长风在意的不止是太阳神皇对神道的划分，还有“伪神”这个词带来的冲击。

捉世界本源，夺世界之力，于是成界主，可不就是伪神吗

她想成为山海界主，错了吗

湛长风缓慢地坐了下来，撑在地上的掌心渐渐传来湿润之感，她抬起手，青草汁顺着掌纹滴落。

“嗷呜”小狐狸蹿到川河边，伸着爪子拍水玩。

湛长风也撩了把水，拿帕子将手掌擦干净，嘴角上扬，伪神又如何，创界者又如何，她要的，又不是神道能满足的。

神道也不过是她的工具。

想想很有意思，六道天尊走到头了，创界者也走到头了，她的野望看起来不切实际，没有尽头，却是真的可以穷尽一切去寻找的。

如果有一条路被标注了长度，知道终点在哪里，有一条路没有尽头，会在中途死去。

那她宁愿选择后者，至少她的一生都充满了挑战。

她的太衍帝道，可比神道要大。

湛长风拎着小狐狸的后颈将它晃干，“去祠里看看。”

分身和商愚在望君山感悟山海的世界本源，不过她是去为了检查供奉在长生祠里的一物。

那是一枚铜片，从巨神神殿所得，名为神魔令，内中有一批天魔像，不过神魔令可能是在当年神朝和妖庭天庭一战中消耗过度了，需信仰力或功德温养才能恢复。

她将它供奉在长生祠三百余年了，应当恢复得差不多了。

湛长风走进祠中，挪开自己的神位，打开了底下的一个暗格。

甫打开，她有种自己要被抹杀的惊悚感，凝神再看去，那枚旧废铁似的方形片子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暗纹遍布的青铜色物什。

湛长风伸出手去拿它，刚一碰到，一滴血自动渗入其中，心神就被拉入了异时空，空旷天地间只闻战鼓不见人，满耳尽是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