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尊眼里,湛长风会什么都是应该的,所以他淡定地看着天道们施予馈赠,等事毕,问,“如此就可以了吗”
“还请梦尊守护此地。”
“这是自然,我会看着界神碑的。”
湛长风颔首,为防意外,又将水图腾交给了分身,分身没入界神碑穿越到陌生星界。
赤泽没有茂密的树木,没有高大的山体,只有寒霜下枯黄的杂草,以及杂夹着粗粝冰疙瘩刮来的大风。
这阵寂寞严寒的风刮过数万倾旷野,依稀可以听见时光深处古老人民孤苦无奈的呐喊。
这个时候商愚还没有村落议事厅里的冰犬幼崽高,不过偶尔的低迷会促使她整夜整夜地坐在北面那个只有百丈的土山包上。
然后看着晃眼的金色染上地平线,勇士披着毛裘,带上兵戈,往那广阔无边没有任何遮蔽的原野里去狩猎。
但是这个旷野太大,大到你遇到一头凶兽时,茫然四顾,空荡荡的,无处可逃。
而这个人,甚至是这个村落,太小,小到随时都可能被一群东迁的铁甲犀牛随便踏灭。
当生命拜服在自然之下,渺茫到无处安放的前路上危机四伏,那么,除了死,便是活。
对商愚来说,生死只是两端,而这之间,应该还有些什么值得自己追求。
那个“什么”困扰着她,她还没想明白,可天已经亮了。
爬下土山包,踩着坚硬的冻土向远处一座座的石屋走去,千多座石屋聚集在那儿,像是荒凉天地间的坟墓。
坟墓
她脚步一顿,有些讶异自己无意中拿来比喻的词,继而又无所谓地向前走去。
“哎呀呀,小商愚似乎又错过了风羲的早课呢。”旁边一缕风扭动成一个青衫男子的模样,轻挑戏谑地斜着眼瞧她。
路过的村人与她打招呼,有时停下来寒暄几句,不外乎“先生的病好些了吗”“我做了肉干,待会给你们送点过去”“冰蚀要来了,过冬的物资快些准备”
青衫男子摇着羽扇,仗着别人看不见他一个劲地跳脱扮鬼,哦,对了,他本就是鬼。
“后茔,今天不该是你出来。”
错落的石屋并无布局之说,所谓的路只是人们随意踩出来的,踩得太随意,倒是四通八达往哪边都可以去。
商愚披着厚实的斗篷,一张小脸隐没在兜帽里,她始终目不斜视,眼眸沉敛,仿若身边无一人。
“沈遇和那帮子不安分的家伙打架呢,出不来,诶,死都死了还要算前仇恩怨,啧啧。”后茔一脸唏嘘,幸灾乐祸。
可不是么,当初沈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作为大商王身边的军师那叫一个八面威风,将领文士不知被她坑了多少回,现在一同成了残魂,没了身份制约,还不抓紧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商愚听闻不再作话,穿过羊肠小道,到了西边的一座石屋前。
这里的气候十分严寒,半圆石屋不仅墙厚,表面也涂了一层又一层的黄泥,像是土疙瘩。
推开双重木板门,由于没有窗户,里面暗沉沉一片。
商愚摘下兜帽,点起蜡烛,不大的空间一览无余,左边是层层书架,中间是取暖的地炉,右边是拿帘子挡开的寝居。
后茔摇着扇子,背书似的摇头晃脑,“风羲不在,难得难得。”
商愚皱了皱眉,有些担心,她身子弱,还去议事厅教小孩识字
可她若去找她,又怕她生气。商愚犹豫了一下,决定按照平时的行程来。
从地炉取了烤肉当朝食,蛮地人整日忙着怎么生存,什么读书识字文明礼仪全是扯淡,听都没听说过,抓着肉就直接吃了,哪里会去找个盘子坐下来切。
他们不会,但是商愚会,商愚会把肉切成等份的小块,慢条斯理地吃完,然后盘坐在书案前,进行一天的学习。
她先完成风羲布置的课业,也许是今天早上她在外面耽搁太久,惹到了风羲,故留下的课业比往常多了一倍,单只抄书一项就用去了她一个时辰。
随后是向后茔求教。
每一天都有不同的残魂出来教她,个人教的都不同,比如后茔教的史学。
后茔在当时是大商王身边的史官,天下大小事都能说得上来,他如讲故事一般将历史娓娓道来。
不经意间壮志山河世间百态都以一种真实而令人唏嘘的姿态展现在后人面前。
商愚波澜不惊地听着,并无多大感同身受,只理智地提炼内容分析其中利害,将过往历史解剖然后转化成自己的感悟。
后茔不快,说她对历史没有敬畏之心。
她摇头,既然是历史,那它除了留下的教训外还有什么值得感叹,为那些作为曾经的人么
但过去的人并未要求今人记住他们,今人也没必要陷在过去。
“砰砰砰”
木门被砸得震脱了泥石,商愚合上手中的书,后茔也隐去了身形。
她忘了自己是谁,隐约记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