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春雨过后,整个北京城像是被清洗过般,空气显得很是清新。
今天的早朝对整个官场造成了深远的影响,很多官员原本认为林党和北党危在旦夕,但万万没有想到形势骤然逆转。
林晧然完成了一场漂亮的洗白战,高拱亦是在林晧然的帮助下成功上岸,反倒是徐党的核心吏部尚书黄光升极可能位置不保。
若是吏部尚书黄光升去职,再由隆庆帝最依重的老师高拱兼任吏部尚书,那么这个朝堂将会出现一股比徐党更强劲的势力。
有鉴于此,那些如同草头墙般的中立派官员再度蠢蠢欲动,已然是挖空心思想要倒向林党和北党那一头。
正是这个看似平凡的日子里,林党和北党宛如两棵不安分的爬山虎般,在不经意间爬上了权力的宝座,更是突然将宝座上的徐阶缠住了。
虽然现在谈论胜利显得为时尚早,但胜利的天秤已经是倾向林党和北党的联盟,首辅徐阶的权力正是慢慢地褪去光芒。
灵石胡同,林府大宅。
林晧然乘坐轿子回到自家宅子,让人前去通知孙吉祥和王稚登后,一个人便径直朝着后花园的凉亭而去。
后花园的湖水荡漾着一抹春意,雨后的一只小青蛙正站在一片嫩绿的荷叶上,湖边那几棵刚刚冒出新叶的柳枝正伴随春风而摇曳。
在那座古色古香的凉亭中,一个身穿淡蓝色儒裙的少女坐在石桌前,一只粉嫩的玉手支着粉腮,白皙的手指拨动着算盘,眉头正是紧紧地蹙起。
林晧然从九曲石桥来到这里,看到少女这副模样,先是不由得挂起了笑意。跟着朝堂的那帮老家伙不同,这个野丫头有什么事简直是写在脸上,现在无疑是碰到烦恼的事情。
“十九叔”阿朵看到林晧然过来,当即盈盈地施礼道。
林晧然轻轻地点头,却是径直来到林平常对面的石椅坐下,正是含笑地打量着这个如同泄气皮球般的妹妹。
林平常抬眼望了一眼脸上似乎带着幸灾乐祸的哥哥,心里正是烦恼之时,却是没有主动开口打招呼,而是继续支着粉腮对着账本拨动算盘。
阿朵看着这对兄妹极其随意的相处模式,亦是早已经见怪不怪。
“老爷,您的茶”管家林金元显得尽心尽责,亲自送来茶水恭敬地道。
林晧然端起茶盏,先是慢悠悠地喝上一小口,这才微笑着询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林平常虽然心烦,但亦不可能不理会自家哥哥,便是停止了乱拔算盘的动作,抬眼望向哥哥说出缘由道“刚刚蜂窝煤作坊的刘主事送过来账本,这个月又赔了一万三千两”
在去年的生辰时,他哥哥送他送给她蜂窝煤作生辰礼物。
她以此为契机,当即创立蜂窝煤作坊,借此给京城的流民一个安身之所。只是两个月时间已经过去了,这蜂窝煤的生意仍旧是入不敷出。
“这不过是一点小钱,哪怕你再赔几年,咱们亦是能负担得起,你犯不着为此不开心”林晧然喝着滚烫的茶水,显得不以为然地回应道。
现在的联合商团可谓是富可敌国,不说他们从来不指望蜂窝煤能够赚多少钱,哪怕真是赔上几十万两,联合商团亦不会有谁会有意见。
跟着妹妹的快乐相比,这一年十几万两的支出完全可以忽悠不计,他这个哥哥亦是一点都不会感到心疼。
林平常知道哥哥的心意,但还是苦恼地诉说道“哥,单靠接济从来都不是长久之计我虽然不打算让蜂窝煤赚很多钱,但亦不想这么赔下去,而是希望作坊能够赢亏平衡”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林晧然将茶盏放下,带着几分考核的味道询问道。
林平常是一个有主见的人,当即便是将想法说出来道“哥,我打算再降一降价,让到蜂窝煤占据更大的市场,亦能得到更多的利润这样既让京城的百姓得到更大的实惠,咱们亦能够靠着蜂窝煤的利润一直养着这帮流民”
“现在蜂窝煤的日销多少斤了”林晧然并没有当即做出决定,而是认真地询问道。
林平常并不需要翻看账本,当即脱口而出地道“现在每日的销售已经稳定在三十万斤,每日的销售额是六百两,但作坊还是入不敷出”
“三十万斤这已经不少了啊”林晧然的眉头微微地蹙起,显得意外地嘀咕道。
京城的总人口近百万之多,但其中有很多能享受官柴供应的群体。如果每天能够销售三十万斤,这其实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绩,甚至已经达到饱和的市场状态。
林平常深以为然地点头道“是的,我在顺天日报一直都有做宣传,那些招募进来的流民干活亦很卖力,但作坊现在还是入不敷出”
林晧然重新端起茶盏,显得若有所思地望向林平常道“事情既然不是因为市场份额不够所致,那么问题便出你的成本控制和价格的制定上了”
由于诞生于伟大的经济型社会中,若是论到对商业和金融的理解,恐怕整个大明都没有谁能够超越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