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沉的天空笼罩着整个北京城,豆大的雨滴从天空落下,正是有条不紊地拍打着林府后花园的那个凉亭。
凉亭中的二人围着石桌而坐,宛如多年的老友般交流起来,而林福和阿朵撑着油纸伞站在不远处的月亮孔门处。
“命中虽有定数,但亦要去争每逢天下大乱之时,总会有好几个王侯之人出现,但真要论到谁能成就霸业,实则存在很大的变数。太祖能夺得天下,除了自身的王运外,跟他有志郊仿汉高祖起帝业的决心亦不无关乎。事情有了目标和决心,那么很多事情才能够成功,这人定胜天在你身上倒是好事”吴道行端起茶杯,显得侃侃而谈地道。
林晧然听出了他的话外音,便是进行询问道“若是一个人没有目标和决心,纵使有福运亦是无济于事”
“昔日的首辅张璁七次科举不中,已然想要到吏部报道,但遇到擅看面相的萧御史,却是赠予张璁入阁拜相之言这里既有张璁的福气阻止他步入歧途,亦是张璁对入阁拜相的那份追求,不然十个萧御史亦是拦不住一个没有入阁拜相之心的举子”吴道行喝茶润了润嗓子,又是继续说道“我观海瑞有尚书之相,但他仅是第二次会试不中,年仅三十九岁便到吏部报备。其虽有尚书福运,但却没有追求高官的决心,而今更是身陷牢狱”
林晧然心里微微一动,便是不动声色地道“吴道长,那你觉得海瑞的前途如何”
“海瑞是一个高寿之人,且福分不止一个六品的京官,此番应当能逢凶化吉经此磨难,反倒是打破了举人的枷锁,日后自然是官运亨通。只是他要的是大明朝堂吏治清明,而非大家所追求的高官厚禄,所求甚大而福运不达,其官途亦会多有坎坷”吴道行的脸色显得很是认真,将茶杯放下并轻轻地摇头道。
林晧然听着这番分析,不由得更加信服吴道长,却是眼神暗淡地询问道“我岳父是福气不如徐阶,败局其实早已经注定了”
“徐阁老满岁被仆人坠入枯井而无恙,五岁从括苍山摔下去而衣服挂在树上幸免于难,此人的福运可见一斑我亦是观过徐阶的面目,此人有奸臣之相,可比三国司马懿”吴道行显得正色地回应道。
林晧然的眉头微微蹙起,旋即却是打趣地道“你可别胡言,徐阶可是咱们百官称颂的贤相,可不是什么奸臣”
“当年严嵩风光之时,谁不称他是贤相,谁不说这天下在他的治理之下变得海清河晏呢林尚书身居这朝堂之上,应当看得比我这山野之人更明白才是”吴道行深知林晧然跟徐阶已经是不共戴天,故而亦是直白地回应道。
雨还在下,只是声音明显变小了。
林晧然脸上的假意笑容敛尽,却是一本正经地询问道“吴道长,那我跟徐阶相比,我的福运如何”
“你的福运自然是要胜于他,只是时也、运也现今徐阶是如日中天的权相,而你还是潜龙在渊,却是难有胜算”吴道长知道林晧然那份将徐阶除之而后快的心情,但还是泼了一盆冷水,接着又是进行解释道“诸葛孔明跟司马懿年岁相仿,然诸葛孔明拜相之时,司马懿不过一个行军司马然在最关键的上方谷火烧司马懿之时,却是毁之天意以老道之浅见,林尚书不可操之过急,徐徐图之方为上上之策”
林晧然跟着吴道行的目光相触,心里亦是暗叹一声。
他这些天确确实实是想要如何弄死徐阶,如何算计于徐阶,但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事实徐阶是当下嘉靖最需要的首辅。
纵使他真的拿到了徐阶的罪证,那亦未必就能顺利地扳倒徐阶,毕竟徐阶的去留完全取决于嘉靖的意志。
另外,他现在仅仅是户部尚书,哪怕是顺利扳倒徐阶,那亦还是徐党的人继续把持朝政,他的处境只会变得越来越糟糕。
当下最好的应对方案其实还是蛰伏,只有侍到自己掌握更大的权势,那么才有真正叫板甚至是弄死徐阶的资格。
“徐阶这些年有诸多不义之举,实则伤了福气只待再虚耗一些,你要对待他,必定是轻而易举”吴道行心里终究是向着林晧然,又是认真地劝导道。
林晧然实质亦是想开了,却是好奇地询问道“一个人的福运是可以变化吗”
“这个自然就像林尚书你原本是死鱼不,是鲤鱼之相,今有化龙嗯,化虎之相”吴道行发现自己突然不会说话了,很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便是转换对象地说道“福运是会跟人的行为产生变化,你妹妹,既我徒儿平常历年行事端正,福气日益强盛,当下行事可谓是意念通达,无往不利”
林晧然想到那个迟迟不归京的妹妹,却不知是不是在外面又闯祸,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她不归来也是好事,自己当下可谓是麻烦缠身。
“若是无事,那贫道告辞了”吴道行对茶并不感兴趣,却是想到还泡在酒里的半个鸡腿,却是准备离开地道。
“且慢,我还有一个疑惑想请教道长”林晧然却是阻止道。
吴道行看着他说得认真,便是轻轻地点头道“请说”
“吴道长,我想让你窥一窥天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