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洁白的圆月悬于半空,月色如水银般泻在扬州城的街道,令到这里光如白昼。
在新城的一座宅子中,此时灯火通明,江浙的盐商代表正聚在议事堂中,不断有声音从里面传出。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不能由姓林的胡来”
众人按着顺序而坐,在面对林晧然即将到来的消息,却是有一个年轻公子哥旗帜鲜明地反对道。
齐聚在这里的江浙盐商有八位之多,个个都是腰缠万贯的大盐商,不过最显著却是王家和翁家。
王家世代经商,王彦祥和其第三子王惟贞是赫赫有名的大商人,这一脉更是出了一个历明宪、孝、武三朝,官至内阁大学士的山中宰相王鏊,令到王家一举跃居浙商的领军人之一。
翁家,发迹于商业奇才翁笾。翁笾少时即挟赀,渡江逾淮,到山西清源经商,治邸四出,临九逵,招徕四方贾商,生意兴隆。并选子弟童仆中有心计强干者,指授方略,以布缕、青靛、棉花货赂,往来荆楚、建邺、闽粤间,甚至辽左、江北,从而积下诺大的家业,更是在当地得到了“言富者,必首称翁”。
今日发起聚会的正是翁家,而翁员外年过五旬,在浙商群体颇有威望。
翁员外继承了祖辈经商的精明,却是持反对意见道“林文魁有谋略和胆识,其背后还站着吏部尚书吴山,甚至皇上对他亦很是宠信。陆公子,切不可胡来”
陆公子却是不以为然地翻了一个白眼,却是表明态度道“那又如何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一旦由他顺利推行票盐法,我陆家定是首当其冲”
“陆公子,这林雷公跟董威和鄢懋卿不同,且其后台很硬,咱们应当从长计议”王员外认真地劝道。
“据我所知,林晧然在联合商团占有很大的份额,恐怕不容易收买,此人当真不好对付了。”许员外显得忧心忡忡地道。
陆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显得杀气腾腾地道“实在不行,咱们干脆”
翁员外看到陆公子这个举动,吓得冷汗直冒,当即进行制止道“陆公子,这玩笑可是开不得”
许员外虽然早知道这个陆公子无法无天,但看到他竟然生出这种心思,眼睛颇为复杂地打量着这个年轻气盛的公子哥。
陆家以陆炳而兴,陆炳的二个儿子陆绎和陆炜都得到了官荫,其中陆绎更是在京城出任北镇抚司佥事。
不说现在陆家已经大不如前,哪怕陆炳还在世之时,这谋害钦差亦是一项大罪。
若非到万不得以,绝对不能动这种手段,不然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甚至会招来灭顶之灾。
陆公子正想要申明自己并不是开玩笑,旁边的申员外却是一把扯了他的衣服,并瞪着他眼睛责备道“陆公子,你喝糊涂了是不是当真祸从口出”
申家是江浙和大富商,其子弟都是经商居多,只是随着去年的状元郎认祖归宗,他们得到了一个便宜的状元子弟,令到他们申家的地位大大邗提高。
陆家跟申家往来比较亲密,听到申员外的善意提醒,陆公子知道刚刚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心高气傲的他自然不会主动认错,而是将问题抛回去道“那你们说说,现在人家铁了心要到扬州推行新盐法,你们说怎么办吧”
申员外等人听到这个问题,亦是大为头疼,便是纷纷扭头望向了翁员外。
翁员外心知事情棘手,显得老诚持重地道“现在格局不明朗,咱们还是先静观其变”
陆公子的嘴角噙着不屑,显得不以为然地道“静观其变我伯父昔日便屡屡教导于我,遇到事情莫要回避,不然事情只会越来越糟。”
申员外虽然不喜欢陆公子这种惟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但却不得不承认这话有几分道理,便不由自主地望向了翁员外。
翁员外心里暗叹一声,便是将心里的打算全盘托出道“陈会长日前已经传来书信,他不日会回到扬州这淮盐关系着各方的利益,咱们纵使是想要行动,那亦要拉着他们一起。”顿了顿,显得老谋深算地道“若是万一出了事,咱们可以一起扛,这样会大大降低我们要承受的风险”
“不错,咱们不能有事我们扛,得拉他们一起应对林晧然”王员外当即表示赞同地道。
申员外等人交流了一下眼神,亦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认可了这一个决议。
淮盐并不是他们一家独吃,除了晋商,还有徽商,以及一些躲在暗处的勋贵等。
现在面临着大有来头的林晧然,他们固然是要解决掉林晧然这个麻烦,但最明智的做法是联系各方一起行动。
“一群孬种”
陆公子看着王员外等人释怀的模样,脸色却显得很是阴沉,心里对这帮人深深地鄙视道。
翁员外虽然看出陆公子对这个方案不满意,但却选择故意忽视这个乖张的公子哥,对着其他人微笑着道“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的话,那我们就这么定了,先看看陈伯仁那边会拿出什么样的方案,咱们再确定下一步的行动。”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