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就在附近，它要无条件听从高等同类的命令，从乙零身上它感知到如山般的威压，同时还有一种深入精神的亲切感。

不同于子嗣对魔虫之父的憧憬，这是干尸同类间的感召。无数杂念纷起，鬼蝴蝶如今的精神状态难以控制思绪，开始胡思乱想。这么多污染要放到其他导游身上早就归零了吧，乙零现在竟然还是干尸还没归零？他可清楚记得乙零的异化态是恶魔，似乎还有其他异化态，但总归跟僵尸是没关系的……不不，他怎么能假定零导有没有归零？说不定这就是他的新归零形态，别的导游得和深渊生物契约，乙零却是不一样的，乙零，乙零……

鬼蝴蝶无法继续清醒思考了，哪怕通过灵魂契约弱化过也仍旧浑厚的干尸污染冲击到它身上，让它的黑毛也泛起白光。澎湃的污染力量甚至也在灌入他的体内，毛毛虫的毛越长越长，由黑变白，最终长毛交叠成一个硕大的椭圆形茧子，将他包裹在内，茧内的毛虫化成一滩浓浆，蠕动着要凝聚出蝴蝶的双翼。过量的污染侵袭下鬼蝴蝶还是要归零了——不，不能归零，一旦归零他就不再是干尸了，他得是干尸，零导现在就是干尸，队内只有他和零导是干尸，这个身份会很重要，他能跟在零导身边——不能归零。

化身蝴蝶的进程被强行终止，虫液冲撞在茧内，剧烈的痛苦让鬼蝴蝶的意识都要在瞬间散去。鬼蝴蝶虽然能在年幼与成熟中自由选择当前身体阶段，但变幼还好，每次从卵或幼虫再往成熟变化他都会化为一滩虫浆，这是他最痛苦也最脆弱的时候，身体像被浓硫酸浸泡彻底化成一滩脓水，但偏偏意识还在，涣散分布在每一滴虫液中。

如果不是有极强的意志力，意识涣散后就很难再重聚，高低也得变成疯子。这么多年来鬼蝴蝶却已转化过无数次，在联结之前他自己能撑住，在联结之后乌云就像固定的锚点，能分担他的痛苦，让鬼蝴蝶也轻松一些。但即便如此也决不能长时间处在虫液状态！

鬼蝴蝶感到自己的注意力有些难以集中了，无数过往的画面闪过脑海，那是涣散的精神已经无法约束住记忆，犹如走马灯。放弃挣扎归零是最明智的选择，鬼蝴蝶对归零状态驾轻就熟，能完全掌控住身体与精神。但要是再这样在虫液状态被剧痛消磨下去，他的精神一旦出了问题那一切都将很难挽回了。

但鬼蝴蝶还是撑了下去，一直撑到冥冥中传来一声。

“吸溜！”

催动他归零的深渊污染一下就被吞了，就像嗦了一枚螺蛳那么轻松。

肯定是乙零，乙零怎么什么都吃！

乙零竟然能把导游从濒临归零中吃回来！

鬼蝴蝶混乱的大脑中不断尖叫，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不可置信的激动兴奋，san值降低归零导游就会彻底异化，这是规则，归零的污染来自于深渊，而不是自己体内的力量，所以是不可控的，这也是规则。无数导游都想掌握住归零这一底牌，但深渊污染的恐怖的与不可控却让无数导游在归零中最终变为怪物。

要用全部力气在归零中保持清醒，没谁能更近一步感悟到深渊。但现在鬼蝴蝶可以，它能能清晰感受到从深渊来的污染是如何出现在他体内，又如何被吞噬的，归零鬼蝴蝶硬生生保持住了清醒，在大量污染持续注入下，在如酷刑般从濒临归零到吸溜一下恢复回来，鬼蝴蝶反复体会哪种归零恢复清醒的感觉，一遍一遍记住在‘吸溜’下深渊污染是如何剥离的，从内到外还是从头到脚。

剧痛折磨着他的神经，剧痛让他兴奋又清醒，恍惚间从一次次剥离再归零中，他似是触碰到了一丝归零的‘规则’！如果能掌握归零的规则，掌握归零的‘权柄’——但这规则却又让他捉摸不透，似乎近在眼前，却又仿佛无法触触摸到。

鬼蝴蝶逐渐痴了，沉浸在感悟中，直到身体似乎有些下沉，冥冥中的危机感如针刺般令他心悸，才将鬼蝴蝶猛然唤醒。

‘总算不是毛毛虫了，它变成飞僵还挺好看的，微型小人。’

乙零似乎在跟谁对话，声音也回荡在他脑海中。刚才高强度持续激活的灵魂契约让鬼蝴蝶跟乙零联系更紧密了，晕乎乎听他说话，同时下意识想把身体往上拔一拔，脱离这种不知名的，往下沉陷的恐慌。

然后他就听乙零难掩兴奋道：‘他不是纯粹污染物，但现在身上污染够纯够多，就也能送过去！’

‘你说我要把安雪锋浑身沾满污染，他是不是也能过去？咱们全队也都能过去吧。’

过去，什么过去？

鬼蝴蝶迷迷糊糊想，身体还在下陷，脚下就像泥潭，难以拔出。他迷惑看了眼脚下，就看到一片深深浅浅的棕色长毛，而他现在似乎很小，只有巴掌那么大，脚和小腿已经完全陷了下去。

棕色长毛，棕色，棕……

“啊？！！！”

鬼蝴蝶猛然睁大眼，发出一声扭曲尖叫，潜力爆发往上一窜，同时被外力托住一拔，彻底把他拔了出来，就在这一瞬间他感到脚底一阵森寒，似乎有一道刀光从极远又极近处掠过，剁向他的双腿，鬼蝴蝶被拔出来的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