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活,歇息的时候,才会记起他的存在。
匆匆给他喂点水,再草草地换走身下脏污茅草的,又去忙活。
开始他是不服的,敞开嗓子哭。
没用。
大人各忙各的,根本不会有空理他。
等他哭得嗓子哑了,饿极了,自然地消停。
只是,重活一辈子的他,根本不会屈服。
有点力气就继续哭,继续闹。
直到“你家夜哭郎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吧,没完没了的,这样哭下去,可能都养不活了,要不送到山上去,给老佛祖看看。”
这是这辈子的大伯娘受不住他苦恼后,不怀好意的话语。
所谓的送给老佛祖是民间暗语,大意是将家里养不活的孩子,送去出家,祈求佛祖保佑,能好好长大。
也就比明码标价卖为奴好一点。
闻人广泽会知道这个暗语,还得感谢他上辈子的闲时无聊,和身边有两个贴身太监聊天,问及他们出生身世时知道的。
那两个小太监自述,他们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因为家里养不活,嗨体时候就被送到山上老佛祖那,又被转送到宫里净身的。
这就造成了,在闻人广泽的印象中,送到山上给老佛祖看看就等同于送进宫净身。
但凡有一丝可能的,他都不敢赌,自然就不敢闹了。
还好的是这辈子的亲娘是个有成算的,很快活和大伯娘说起了坐月子的话题,再次震撼闻人广泽认知的,算是彻底认命了。
不认命不行。
作为一个婴儿的他,就是想死,也没有那个力气。
更何况,闻人广泽其实挺怕疼痛的。
上辈子要不是有父皇留下来的,能让人无痛苦死亡的宫廷秘药,他也不可能会选择轻生。
受不了苦的他,自然不可能自己找罪受。
唯一的希望只能是,快快长大,凭借自己的本事,成为家庭的骄傲。
自以为认命的闻人广泽,莫名地升起了一股,这辈子他要靠自己的本事,成为让家族骄傲的人的使命感。
只是,这真的只是他以为。
随着他一天一天地长大,他发现,他这个使命感,没什么发挥的余地。
主要是,家里的资源,没有他发挥的余地。
一家三十多口齐心合力地供五叔和大堂哥去学堂拜师,已经是耗尽了家里的一切了。
特别是在闻人广泽六岁,正雄心勃勃地想要展现自己的天赋,获得爷爷的青睐和支持,成为新一代被看好的孩子的时候,大堂哥因为不懂得藏拙,得罪了里长的长孙,被诬陷入狱了。
家里几乎是倾尽一切,才将大堂哥赎回来。
这变故就导致了,想要再送五叔和大堂哥去读书,那是不可能了。
要不是这辈子的父皇一直是个明君,治下吏治清明,还创新地弄出了一个武林盟,一定程度对地方吏治有了强大的监督作用,里长不敢太过,他们一家子恐怕都得家破人亡。
里长可是掌握着十乡八里百姓徭役名单的人,但凡朝廷想要征集徭役,里长在里面使点劲的,他们家充裕的劳力,恐怕得死几个。
只是,即使这样,一家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从有田有地有家有畜的盈余家庭,变为一贫如洗的人家,生存对于一家子来说,就是最大的难题了。
为了不被大堂哥拖累,叔伯们争吵中将这本来就所剩无几的家给分了,各奔东西。
按闻人广泽的意思,这时候分家是最不明智的,里长一家也不是一言堂,只要他们家人手足够,齐心合力地,里长也不敢欺负太过。
当然,分家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最起码大伯大堂哥一家就和大家都没太大关系了,里长也不会迁怒到其他人身上,也是真的。
重点是,这一大家子散了,闻人广泽也就不可能享受五叔和大堂哥那般的,全家齐心合力供养的待遇了。
闻人广泽比谁都清楚,这辈子的亲爹,只懂得种田,养六个儿子已经跟艰难了,根本没能力供养他去拜师。
严峻的环境,逼得闻人广泽只能铤而走险地去走神童路线了。
执念吧。
通过打听,闻人广泽知道,这辈子他还是大易朝的百姓,如今当皇帝的,还是他上辈子的父皇。
只是和上辈子不同的是,这辈子,大易皇朝多了一个安亲王,没有太子泽。
他上辈子的亲娘更是毫无音讯。
应该说,他所在的小村子对朝廷的事情都不感兴趣,作为孩子的闻人广泽,最多也就能打听到朝廷明面上与切身利益有关的大事。
他母后这种涉及后宫一个小小寄养的亲眷的事情,根本打听不到。
这辈子的闻人广泽,很想凭借自己的本事,去见一见他上辈子仰慕的父皇,还有上辈子从来都没有给予他认同自认为的母后。
他想要向他们证明,他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