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味两人的初遇,朝辞都会忍俊不禁。
那时候的今今误入她母族的地界,忘了自己是谁,只当是一只在天地之间自由自觅食,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普通小兔妖。
而游离在母族之外的朝辞,并不知道生命的意义,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欲望,下一刻让她魂飞魄散她恐怕都不会有什么犹豫,更不会皱一下眉头。
漫长的寿命对她而言,无聊无趣,且痛苦。
相遇之初完全没有想到,她会和那只傻兔子有这么深的牵连,甚至此生此世只愿意与她相伴。
曾经不在乎的性命,如今被她紧紧地握在手中,在漫漫时间之海中紧握最后一点儿黯淡的星火,守护着渺茫的可能性。
陆今睡得很沉很沉,梦里的她都发现了这个规律,睡得越沉,梦境的世界于她而言就越清晰。
这个梦很特别,清晰得好似记忆化作了梦的形态,在她的意识里回溯。
她居然看见了被她遗忘的中秋之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中秋节那日她回家陪陆绵,入睡之时身体的确是睡着了,但是意外地,魂魄苏醒了。
轻飘飘的感觉像是脱离了的束缚,她从皮囊中坐了起来,抬头往窗外看。
只看了一眼,就被那轮又圆又亮的圆月吸引了注意力,奋不顾身地想要抛下所有阻碍她束缚她的事物,向着月亮,向着让她向往的故乡而去。
即便内心激荡不已,可越是远离地面往更高的地方飞,越是难受。空气愈发稀薄,五脏六腑被强大的力量疯狂撕扯着,魂魄单薄得几乎一吹就破,生命力也在迅速流失。
可她就像着了魔一样难以停下脚步,顾不得性命,不知道被什么情绪控制着,几乎堕入狂躁失智的边缘。
就在她的魂窍要被撕碎的一瞬间,有个人当空将她牢牢抱住了,紧紧控制在怀中。
陆今浑身一颤,望着近在咫尺的巨大月亮,开始疯狂挣扎。
“今今,冷静些。”那是个女人的声音,是陆今很熟悉的某个人的声音,带着焦躁的规劝感和舍不得责备她的温柔,“为什么你魂魄离体了跟我回去,继续下去你会没命的。”
那时的陆今分明听见了这句话,但是却又选择性忽略了她,根本不想管这个碍事的人是谁,也不在意她到底在说什么,发了疯似的只想要将她挣开,只为了毫无目的地往上狂冲。
那人紧紧地用双臂锁住陆今的动作,无论陆今怎么挣扎,甚至将她弄伤了也没有放手,像护着珍宝一般将她摁在自己的怀里,拼尽全力把她往下带。
心口仿佛被一只充满恶意的手肆意揉搓,疼得意识尚且混沌的陆今有口难言。
可那个拥抱她的人好像并不需要她开口,便知道她的难受,也知道该如何消解她的痛楚。
而陆今似乎也对这个怀抱过于熟悉,自然而然地亲近着,在最初猛力挣扎了几下之后,便有种不想伤害对方的情绪,让她的动作变小了许多。
周身的气流动荡不堪,陆今的意识更加模糊之间,察觉到有一种束缚着她、掌控着她心智的东西被强大的力量猛然打碎,帮助她意识回流了一些。
陆今被她抱着,强行往地面带。
保护她的那个人也受了伤,动作逐渐失控,距离地面越近,两人下降的速度就越快。
那个人猛地将她的魂魄摁回到了身体里,整张床都为之摇晃。
魂体合一,陆今剧烈地咳嗽之后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气息还未来得及平稳的眼前人。
朝辞
陆今分明睡在自己家里,可朝辞却摁着她的双肩,伏在她身上,这个画面让浑浑噩噩的陆今猝不及防,原本就跳得过分凶猛的心脏,此刻更加剧烈地狂跳了起来。
中秋节时的陆今还尚未跟朝辞有任何接触,朝辞对她而言依旧是那个刻在骨子里又爱又恨,完全没有交集陌生人。
谁能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会在深更半夜突然出现在她家里,甚至是直接上了床。
“朝朝辞”
陆今原本还有些懵懂的睡眼,很快便因为惊讶的情绪睁圆了。
错愕之下,北风突然从她忘记关上的窗户外刮进来,将厚重的窗帘吹起一丝缝隙,清冷的月光挤进了卧室里,原本只被小夜灯包裹的朝辞很快蒙上了一层冰冷的月色。
陆今嗅到了血的气味。
“今今,你还难受吗”
朝辞脸庞上全是汗水,唇面上沾着显而易见的血,一道深深的血口横在她的额头上,鲜血早就顺着她的脸庞往下淌,和汗水混合在一起,将她原本柔顺的头发凌乱地沾在了脸庞上。
和梦一样不真实的朝辞,居然一改平日对她视而不见的冷淡,眼神里倾注着满满的担忧,甚至连自己身上的伤都来不及管,只想知道陆今的情况。
“我,我好像,还好”陆今其实非常不舒服,但那一刻她想的是不让朝辞担心,便没说实话。
“那就好。”听到她这么说,朝辞松了口气,淡淡地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