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身上和衣服上浓烈的烟味惹得孩子哇哇大哭他怕孩子刚出生就肺不好,只能躲在房间里抽烟,孩子每次想要抱抱,他都不让孩子靠近自己,以防吸到他身上的二手烟。
他连独自站立都站不稳,走路一瘸一拐的,他更不想让孩子看见自己的爸爸这幅残疾破落的样子真的是太糟糕了
他甚至违背医生的嘱咐,在能下床坐到轮椅上后,就立刻让周启华推着坐在轮椅上的他前往事发地点。
他要亲自去找蕙羽
这么来回一折腾,自然又住院了。裴温瑜又继续躺了一段时间,随后开始刻苦地复健。
然后再次出去找薛蕙羽。
他收到的线索五花八门,但任何一条线索,裴温瑜都不想放弃,他相信一定有一条线索是指向蕙羽的蕙羽,一定在等着他找到她
他不能放弃了如果连他也放弃了就再也找不到蕙羽了
这么一趟趟的外出经常是好几天不回家在家里也时常因为过度复健或者是剧烈的悲伤晕了过去被急救送去医院
但裴温瑜不在乎,他只要能找到薛蕙羽就行。
哪怕是所有人都说,薛蕙羽可能已经死了,他也要把她带回家。
他们的家
在这样的坚持下,裴温瑜在轮椅上坐了半年,又用了半年才学会了拄拐走路。
然而这个时候,他察觉到孩子将近一岁还不会说话,遇到他就是瑟瑟地缩成一团时,他就深刻地意识到是家里沉闷的环境
那时他也在网上查了,孩子开始吚呀学语基本是受到周围环境的熏陶,而且最喜欢模仿大人的动作和语言。
要引导孩子学说话,必须利用任何可能的机会不停地和他说话、用他能听得懂的语言为孩子讲故事。
但这些,他做不到。
一年多没有找到薛蕙羽,寻人启事也挂了一年多,哪怕薛蕙羽被人救了也应该有联络了,但花再多的人力物力就是怎么也找不到,生还的希望基本是零了。
他渐渐地产生了绝望的情绪,再加上双腿残疾,至今无法独自地、流畅地走路,整个人就如同从云端坠落到了地狱。
这种落差感让裴温瑜对生活和未来不再抱有希望,只觉得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抑郁、梦魇、夜惊、自责幸存者综合症越来越严重,吃药和吸烟都无法缓解痛苦得感觉要死掉一样的难受
尤其是,在对上裴煜祺那双极度像薛蕙羽的眼睛时,那种痛苦感、愧疚感就越来越强烈。
再加上残疾的病痛让他已不再是往日霁月清风,他新生出了不好的念头
蕙羽那么痛苦地车祸死亡,连尸体都没能找到,为什么他还能像普通人一样重新生活
他觉得自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他也应该跟着她一起离开
如果当时不是他执意骗蕙羽出门去看病,蕙羽根本就不会死
是他害死了蕙羽
凭什么凭什么活下来的那个人是他
于是当时,裴温瑜做出了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他那天抱着裴煜祺去了薛家,去祈求岳父帮忙照顾孩子。
哪怕知道岳父对他有芥蒂,也寄希望于他能看在这是蕙羽儿子的份上,能将他平安健康地养大。他这个糟糕透顶、残疾废物的爸爸,注定给不了他和蕙羽的孩子一个幸福的童年。
他已经没有了生的希望。
但那天,他吃了闭门羹。他的岳父不肯见他,他的岳母环着胸堵在门口,冷嘲热讽道你的孩子,凭什么要我们养
是啊,凭什么蕙羽的孩子就不是你们孙子了吗
那冷漠绝情的语句让裴温瑜记到现在,他才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还不能就这样死了也就咬牙断了让他们照顾的心。
他死了,他的孩子他和蕙羽唯一的孩子,不会有任何人愿意照顾。
而他答应过蕙羽的,必须要亲自照顾他们的孩子。
因为这个重新燃起的信念,因为这个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根的稻草,裴温瑜重燃了要坚强活下去的欲丨望,在最艰难的时刻,咬牙挺了过来。
“你们说,我的孩子凭为什么要你们养那现在,同样是车祸的情况,怎么又愿意帮我照顾孩子了呢”
太阳穴上一波接一波的抽痛,裴温瑜一字一句的声音很轻,但这种从未有过的冰冷语气带着一种旧事重提的薄怒。
病房里瞬间鸦雀无声的死寂。
夏兰枝没想到裴温瑜当着外人的面那么不给面子,当即有些讪讪道“温瑜啊,你可是误会我们了。那时候我们不愿意是担心你把孩子托付给我们后自己又动不好的念头你那时必须要有煜祺,那样才能活下去。煜祺是你那时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夏兰枝看了看薛庆宇的眼色,见他没有察觉到什么立刻有了底气,言辞凿凿道“但现在和那时不同了,温瑜你已经走出了那时的绝境,唯一能照顾煜祺的郑阿姨又打着石膏需要休养,所以煜祺就交给我们暂为照顾吧。”
夏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