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来了。”江岑抹抹眼睛,“他被关了几个月,就被送到西部农场去了,这几年上头风向变了,他也从农场出来了。不过,当年我为了划清界限,是跟你爸离了婚的,你大哥二姐也都写了断绝关系的文书,现在就是找上去,他也不会认我们的。”
原主丈夫陶永良,已经从西部农场出来了,不过人家在农场里辛苦几十年,家里这边断绝关系从没有一丝一毫的问候,早就也是对这边妻子儿女都差不多死了心的。若不是年前他回来祭祖被人看到,原主和陶卫国夫妻俩都未必知道他的情况。
不过人现在已经有了妻子,重新建立了家庭,是在农场里共患难过来的,江岑也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再去打扰人家,所以先在这里把话说明白了。
江岑看陶卫民一副信息太多没接收过来的表情,继续说道“他现在重新组建了家庭,一切都挺好的。我也没那个脸再带着你们去找他,这么多年了,谁也不容易,就都别折腾了,就这么样吧。”
原主也是这样心灰意冷,即便丈夫从农场出来有工作有前途,那个同甘共苦过来的新妻子被归还财产也有钱,她都没像大儿子听到点风声就巴不得冲上去要好处。
她是有羞耻心的,有知道点内情的说活该她势利,丈夫一出事就跟丈夫划清界限,现在丈夫出来了有前途了就想着又赶紧贴上去。别人越是这样说,她就越是心里苦不想那么做。
她是势利,可大家试试,在当年那情形,谁家遇到这样的情况不跟她做的一样
可她有骨气,陶卫国和罗建华就不高兴了呀好几次撺掇她去闹,让她去跟陶永良认错,把人求回来。还怪当年都是原主提出的划清界限,是原主阻挡了他们现在的发财路。
可他们好意思吗之所以一起骂原主,只不过是想撇清自己罢了。毕竟,虽然划清界限是原主最先提出来的,可是原主顶多算得上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和儿女,可真正把这个事情做绝了的,还是陶卫国,他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跟周围有的不惜检举告发自己家人来谋求岗位争取上进的人一样,就每天写检举信检举自己老爸曾经的各种错误,各种检讨各种反思,一封封的往上递,原主阻止不了,就算见不到,也知道那些检举信检讨信对已经关了进去的陶永良是非常不利的,甚至可能是导致他被放到西部农场那样艰苦环境中的罪魁祸首。
陶卫国心里也清楚,所以才会想逼着母亲去做这个出头鸟,每日在家指桑骂槐态度恶劣,打的什么目的别说江岑,就是原主还在的时候那都是看的真真的。
陶卫民也不是真的傻,见母亲这个样子,再想回家以后从来没听提起过父亲,他也就知道肯定是不怎么愉快。而且想也知道,父亲在西部农场那样的地方,那环境和条件比他在乡下都艰苦多了,又是被改造有人管着盯着,这么些年只怕也很吃了些苦,现在能出来养养晚年就不错了,他这个样子,也的确是不好去打扰父亲。
“我知道了。”他点点头,看着江岑又沉默了一会儿。
江岑使劲儿擦着眼睛,原主这身体一激动情绪就上来,真真儿的压都压不住,也真是麻烦。
她真正准备说的正事儿还没到点儿呢,光瞎感伤去了。
“我看你昨晚那样,我就想到我当年。”江岑终于平复下身体的感伤激动,看着陶卫民,感慨道,“我之前跟你爸划清界限,是因为不那么做,一家人怕是都要遭殃,可是现在,我听别人就说我势力说我活该,我虽然不后悔当年那么做,可我听着也难受。”
“可你现在不一样,现在不像那几年那么难了。妈之前是希望你能有办法留城里,李x长能给你介绍个好工作,你也能过回体体面面的城里人的生活。可是看你看到女儿的样子,妈也忍不住反思,如果真这么做了,等你老了,到了妈这个年纪,你是不是也会跟妈一样,哪怕不后悔,却也受着良心的谴责,就怕别人指指点点说势利眼白眼狼。”
“妈”
“你先听我说完。”江岑抬起手,“我也想了一晚上,你乡下那个,虽然是个村姑,但是救了你,也让你平平安安度过了这么些年,到底还是个好的。现在也不是那几年,又不是不跟李x长家里结亲就活不下去,到不了那个地步。”
“就是想留城里,现在政策都变了,等等也会有别的法子也说不一定,干啥非要选这种让自己良心受谴责的路子去走”
这一番话说得陶卫民由感激到脸红。
是啊,还没到那个地步呢,他怎么就为了留城真的应下了这种事这跟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江岑也是怕他不坚定,才故意说了这番话,看他羞愧难当的神色,心中满意,趁热打铁“卫民,只要你做个决定,就算不依靠李x长,妈也会想办法让你留下来的,你相信妈,妈会做到的。”
“妈,我决定了,我不能抛弃妻女。花儿跟小桃,都是我的家人,我不能贪图自己的一时享乐就把她们抛在后头。”陶卫民已经坚定下来,就算江岑不说后面的话,他也有了这样的决定。
再说,他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