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如今这副病容,正该是让国公爷看了心软的时候,怎么人不来呢还是说,被老夫人劝走了
她看向江岑的目光都满是幽怨。
江岑都没搭理她,卫暄夫妇做了什么事,玉姨娘心里清楚,这时候正是最心虚的时候,除了这幽怨的小眼神,别的也不敢做什么幺蛾子了。
“把四爷抬回清风苑,小心点,着人好生伺候。”江岑吩咐着下人,又叫了卫暄的贴身小厮,让拿了国公府的令牌去翰林院请假,又打发了卫晗卫昶夫妻都先离开,江岑才叫了罗锦夕到跟前。
“你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吧”江岑让她坐下,还让绿珠给她添了一杯茶,“先润润嗓子,待会儿你要说的东西可能有点多。”
罗锦夕接过茶杯,撇去了上面的茶叶,抿了两口,态度有些紧张却远远不到惊慌,看上去还很是怡然。
几口清茶润喉,温热的流淌过喉咙,那一丝暖热润了喉,也让她心中的燥气不安压了一些下去。
“母亲是想问荣亲王吗”她放下茶杯,同时开口。
江岑点头不语。
只是盯着罗锦夕的眼神越发幽深,这让原本一直泰然自若,坚信自己有智慧的头脑也有用还背靠罗家国公府不会也不能对她怎样的罗锦夕,在对上江岑这视线的时候,那一瞬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下意识就开始解释“其实我和荣亲王并不是私相勾结,只是一个意外,在之前我根本不知道王爷的身份,王爷也未必清楚我的身份,只是在生意途中有所往来,不打不相识,且志趣相投,一起做了生意,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多的往来。”
她几乎是在保证了。
然而江岑的表情却一直都是淡淡的,等她不由自主又解释了更多,甚至连自己一开始在罗府女扮男装出府做生意的事情到后来怎么与荣亲王打交道的几次关键事件都一五一十全交代完了,江岑的表情都没变过。
罗锦夕终于猛然醒悟过来,等等,她没打算说这么多的,怎么会被吓得就把什么都交代了不过,幸好她还是很警惕的,只是说了跟荣亲王有关的事情,还没有把老底都交代出去。
江岑看着她那一丝没能掩饰完全的侥幸,终于开口了“罗氏,你是个有野心有能力有想法而且能付诸实践做成功的女人,在这一点上,我其实很欣赏你。”
毕竟听罗氏说了一大通,最中心的潜藏意思,就是只有自主自立才能自强,就算是女人,只要敢想敢做,一样能做出成绩。
这样自立自强艰苦奋斗的思想,江岑当然是欣赏的。
“但是。”她仍旧笑着,口气却好大一个转折,“你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太过自立自主了。你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只想过自己吧”
“不要急着回答,因为你我都明白,但凡你有为自己所处的位置,有为国公府考虑一星半点,你就不会在已知荣亲王身份之后,还继续与虎谋皮。”
罗锦夕没有说话。
她其实不是没有考虑,相反,她是考虑过国公府的。
只是对她而言,国公府除了她的丈夫卫暄,其余人都跟她没有多大的关系。甚至在嫡庶问题上,可以说他们跟国公府是都是敌人,反正迟早都要从国公府分出来的,那国公府会怎样,又有什么需要在乎和考虑的
这时代的人,或许大半都不会理解她这种思想,这时候讲孝道,讲宗族,连犯罪都要亲亲相隐,可以说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种思想是深入骨髓的。
但江岑知道罗锦夕的想法,这就是时代思想的不同,相比起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人,来自后世更为文明开放的穿越者,总是会更自我,不会把家族利益放在首位。这是时代思想的烙印,一时半会儿很难纠正和改变,或者说,也说不上孰对孰错。
可知道又怎样知道不代表理解。
毕竟这个时代,就是一个犯罪会连坐父债要子偿的时代,又不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现代世界,凭什么穿越者享受了穿越福利,享受了对她来说落后世界对她各种技术和商业想法的追捧支持,却连这世界基本的规矩都不愿意遵守一下
说到底,也就是自私自利而已。
在江岑看来,你要自立自强没什么,国公府也不会拦着你,但是你自立自强自己得了好处,却拉着国公府来承受恶果,这是不是就太过分了
所有的质问,在那轻蔑的眼神里,表达的明明白白。
是,江岑是欣赏罗锦夕的能力,但是,做人的基本礼貌,就是不要给别人添麻烦。罗锦夕连这点都做不到,又有什么值得人追捧的
饶是罗锦夕向来我行我素,不为旁人议论所左右,在这时候,在江岑的目光里,都感受到了那一丝久违的羞惭。
其实大多数人在做选择的时候,不是不知道会给人带来麻烦,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弊端,只是当大家都默认不说的时候,他就能心安理得假装自己什么都没错。可一旦被人点出来,他们就会立刻感到难堪,然后,不同的人再做出不同的选择。
有的是狡辩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