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一次,上阵的只能是阿鸾。
他无法亲力亲为,只能在一旁擂鼓吹角,摇旗呐喊。
这几样事儿,说容易,稀里糊涂就能上去,要说难,擂鼓的手臂有力,吹角的气息稳定,节奏准、气势足,亦要长年练习。
赵繁不是个稀里糊涂的人,摇旗呐喊,他也得喊出些东西来。
听秦鸾说了状况,又问了卫嬷嬷一声,确定无恙后,才算暂时放心。
他很清楚,随着这一次次的“有点痛”,很快就要到真刀真枪的时候了。
黎明前,赵繁睁开了眼睛。
他的身边,秦鸾还睡着。
赵繁伸手一摸,阿鸾的额头上一层薄汗,他拿帕子替她按了按,又轻手轻脚起身。
中殿,甘公公已经候着了。
赵繁一面换上龙袍,一面压着声儿交代卫嬷嬷:“她应是痛出的汗,刚又睡着了,先别叫她,让她再睡会儿。”
卫嬷嬷忙都应下:“奴婢看着就这两天了。”
“有什么状况立刻传过来。”
殿内。
难得的,秦鸾睡到了天大亮。
肚子又是一阵阵痛,她照着卫嬷嬷说的,用了早饭,来回走动了一刻钟,舒服些了。
“产室都安排好了,”卫嬷嬷安慰着,“一旦发动了,立刻就能过去,您不用担心……”
“我知道,这才刚开始,”秦鸾笑道,“嬷嬷教过我的。”
有人从发动到孩子啼哭,一个时辰就结束了。
有人能痛上两三天,到最后精疲力尽。
秦鸾说不好自己会是哪一种,但是,她低头看着高挺的肚子,柔声道:“你应该舍不得折腾娘亲吧?”
下午时候,翘首期盼着的秦鸳前脚刚走,后脚,秦鸾就痛得直不起身了。
卫嬷嬷一看,便指挥着人手,把秦鸾扶进了产室。
所有人都井然有序地忙碌起来。
赵繁闻讯,急急起身,一面走、一面交代甘公公:“剩下的折子都搬到中宫,朕回去批。”
脚步匆忙赶回来,知道秦鸾挪去了产室,赵繁大步就进去了。
几个老嬷嬷看见了,与甘公公嘀咕:“不太合适吧?”
甘公公眼观鼻、鼻观心:“你去跟皇上说?”
老嬷嬷们连连摆手。
算了。
说什么呀。
宫里总共三位主子,皇上就这脾气,皇后没赶人出来,皇太后更是从不在细枝末节上东拉西扯的。
娘三人各个满意,她们这些人找什么嫌?
寝殿里,赵繁仔仔细细看着秦鸾。
似乎是一阵痛过去了,秦鸾现在并无不适,看着精神也不错。
纸上谈兵的赵繁望闻问切,观察秦鸾状况,一条条在心中对照着嬷嬷教授的知识。
“想吃些什么?”赵繁问。
趁着不痛的时候,吃些东西补充,免得力气跟不上。
秦鸾知他意思,靠着引枕,想了想,道:“蛋花圆子羹。”
赵繁挑了挑眉。
两人成亲前的那个除夕夜,他就让方天送了一碗去永宁侯府。
那是阿鸾的童年回忆,在山上时,每年除夕,母后就会煮一碗给她。
而去年除夕,他们三人亦是围在一张桌子旁,一起用了。
这是他的心愿。
现在,他看了眼秦鸾的肚子,以后一起用甜羹的人,又要多一个。
赵繁交代下去。
很快,甘公公来禀,说是皇太后正好过来,听说皇后想吃,就亲自去了厨房。
秦鸾乐了。
赵繁也笑,与秦鸾道:“我去看一眼。”
小厨房里,房毓已经准备上了。
见赵繁过来,她道:“又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一会儿就好了。”
赵繁没有阻拦她,母后现在喜悦与急切交织着,是得有个事儿散一下心思。
房毓很专注。
锅里热水煮着圆子,她打着鸡蛋,筷子搅动起蛋液,有节奏的哒哒声就在耳边。
圆子浮起来,蛋液冲下去,添入酒酿……
一时间,酒香气扑鼻而来。
赵繁道:“真香。”
房毓没有说话。
赵繁看向她,见她一瞬不瞬看着锅中的甜羹,眉宇之间,几分迷茫。
“母后?”他从房毓手中接过筷子,轻声唤着。
房毓眨了眨眼睛,缓缓地,她侧头看着赵繁:“那日阿鸾问我,生孩子怕不怕,是什么感觉,我想不起来、答不上,可我现在,好像有点记起来了……”
赵繁的喉头滚了滚,扶着房毓的胳膊,道:“那我们一块过去,母后仔细与阿鸾说说?”
房毓问:“甜羹呢?”
“我来盛,”赵繁不敢打断她的思路,只顺着道,“我们一块拿过去。”
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