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冯嬷嬷的声音,宝簪软绵绵的身子颤了颤。
钱儿全神贯注看着她,怕宝簪动弹,手上的力气半点也不敢松。
却不想,宝簪只微微一颤,又萎靡了。
别说自己站直了,连抬头看冯嬷嬷这么简单的举动都没有。
反倒是冯嬷嬷,气急败坏般冲到了宝簪跟前,伸手去捏她的下颚,想看清楚她的状况。
秦鸾的拂尘轻轻一挥。
一朝被蛇咬,冯嬷嬷下意识地,把手收了回来。
“这里是忠义伯府”冯嬷嬷心里越怕,面上越气,“怎能一而再、再而三”
秦鸾笑眯眯地,打断了她的话“冯嬷嬷说得是。”
冯嬷嬷吃了个软钉子,狐疑看向秦鸾。
这只鸟一肚子坏水,不唱反调时更危险。
秦鸾又道“上回来时,只顾着兰姨状况,没有来给伯夫人请安,失了礼数,让伯夫人生气了。”
冯嬷嬷眼珠子转了转“伯夫人今儿不见客,宝簪留下,你们可以走了。”
秦鸾自不跟冯嬷嬷多费口舌,径直往正屋方向走。
冯嬷嬷见他们似要硬闯,怒气冲冲要拦,还没有挨着秦鸾的边,鼻尖又痒得不行。
阿嚏
阿嚏
几声喷嚏打得如雷鸣,前俯后仰,好险才没有摔倒。
如此,却也错失了阻拦的机会,更来不及招呼其他人动手了。
外头这番动静,马脸婆子奉伯夫人的命出来查看。
帘子撩起,还未明白状况,只瞧见有人要进屋来,她下意识地侧开了身子。
一人,接一人,再一人
鱼贯进来了七八位,马脸婆子才回过神,急着要说话。
一脸阴郁的万承瞥了她一眼。
马脸婆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不姓冯,没有冯嬷嬷那么大的脸盘子,惹不起世子爷。
勉强止住喷嚏的冯嬷嬷冲进来,急着问罪“你怎么放他们进屋”
马脸婆子劈头挨骂,瓮声瓮气道“我拦不了,你且拦去”
冯嬷嬷被顶了嘴,恼得要捶人,突然听见秦鸾的声音从里头传开。
“祖母已经说过我的不是了,我今儿特特来,给伯夫人您问安。”
冯嬷嬷哪里还顾得上马脸婆子,一把将人推开,绕到西次间,一看状况,心惊肉跳。
作为正屋,这五开间的房子算宽敞的了。
平日丫鬟婆子多些,也不会显得挤,这会儿突然进来这么多人
该坐的坐,该站的站,当然不会没地儿,甚至,再多些人也是足够的。
只是这氛围,让人连呼吸一口空气,都紧得慌。
忠义伯夫人的脸黑成了锅底的炭,秦大姑娘笑容温婉、礼数周全,越发衬得伯夫人的脸色没法看了。
冯嬷嬷默默撇过了脸。
要什么礼数
问什么安
这安还是别问了,越问越不安
忠义伯夫人坐在罗汉床上,手扶着几子,手背上青筋分明,显然是憋着气“问安不敢当”
一群人浩浩荡荡过来,也没个通禀,直接进次间来。
问安是假,问罪是真。
先礼后兵假惺惺
秦鸾不管伯夫人怎么想,递给坐立难安的万妙一个安慰的眼神,背起了方子。
每一种药名,都让宝簪发抖。
而伯夫人,挺直了腰,扯了个冷冷的笑。
“这是宝簪背的方子,”秦鸾语速平缓,说的却是让一屋子人血气上涌的话,“昨夜,宝簪已经交代了来龙去脉”
万妙硬压着情绪,才没有当场发作。
饶是心中已有猜测,饶是有了祖母害母亲性命的准备,真真切切听到这番曲折,万妙还是很难稳住心绪。
下意识的,万妙又看向了父亲。
她与祖母的感情不深,甚至,还有几分排斥、以及对长辈的畏惧,她能毫不犹豫地选择母亲。
那,父亲呢
祖母毕竟是父亲的母亲
万承垂着头,没有看万妙,也没有看伯夫人。
他谁都没有看,视线落在脚下地砖上,看着那条拼接缝,一瞬不瞬。
甚至,连忠义伯闻讯赶到时,万承都没有把目光从缝隙上挪开。
忠义伯落座,凝重地看着老妻,沉声道“秦家丫头说的都是真的你真去害了儿媳妇”
伯夫人哼了声,以作回答。
秦鸾直直看着伯夫人,道“您不说话,我就请廖太医照着这个毒方开解药了。”
伯夫人的眼珠子转了转。
秦鸾见她这般反应,又道“伯夫人,丑话说在前头,这要是真方子,解了毒,兰姨好了,您就是下毒之人无疑,忠义伯府要如何处置这事儿,我一个外人管不着。
可若是个假方子,解毒反而害死了人,廖大人身为太医院院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