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辞自知他一向不讨世人喜欢,正值壮年的硬汉在他面前都会打哆嗦,更何况是一个才三岁的小孩子呢
她的那些亲近,恐怕也是昏迷时将他当做自己的哥哥才会做出的举措吧。
如今她醒了,恐怕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会哭起来。
另一边,小姑娘在过于柔软的床上打了好几个滚,才终于从睡梦中睁开眼睛。
看着昏暗的屋子里陌生的摆设,念清怔怔地揉了揉眼睛,一时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梦中。
她好像做了冗长的噩梦,梦里哥哥去了,却有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温度一直抱着她。
她怔了好一会儿,慢慢想起昏迷前陌生人闯入屋中打死了踏雪,才忽然意识到那不是噩梦。
念清顿时慌了,她撑起身体便向着床边磕磕绊绊爬去,被子却不知道怎么缠在脚上,她又不习惯床的尺寸,失衡间一手撑空,身体骤地向着地面摔去。
一阵天旋地转,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没有传来。
她的腰被修长有力的手指撑住,脑后枕在了肌肉紧绷的手臂上。
小念清悄悄地睁开眼睛,她抬起头,一张俊美的面容倒着撞入她的瞳孔当中。
谢君辞垂目低眉,神色清冷疏离,右脸上的银色面具在窗外透过来的微光下笼着一层淡淡冷冽的光泽,漂亮得不似凡人。
有些人威势甚重让人闻名丧胆,不论何等的美貌,他人看都不敢抬头细看一眼,更是无人敢来采摘,谢君辞就是这样的人。
他恶名太甚,这些年都鲜少有人敢传他的外貌如何。
虞念清虽然才三岁多,但已经能分辨出什么是美人,她一时间呆住,还以为自己在梦里。
谢君辞却不由得想,他果然面目可憎,凶神恶煞,吓着她了。
昨天谢君辞重金赏了伙计的效果体现了出来,得了他的许可后,伙计特地去请了当地有名的大厨,制作出这些又有营养还适合孩子吃的食物。
虞念清年幼的三岁生涯其实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这顿早餐香得她直咂嘴,谢君辞一个没看住,便被她狼吞虎咽地吃光了。
这还不算,刚吃完,她就抬头眼巴巴看向他。
虽然谢君辞知晓这些膳食的份额是固定给三四岁孩子吃的,虞念清吃完之后应该不多不少刚刚饱,可被她水润的大眼睛盯着,固守底线似乎也变成了艰难的事情。
谢君辞清了清嗓子,他说,“过一会儿你还要喝牛奶,乖,不吃了。”
听到他的话,念清有点沮丧。
“可是我不知道一会儿是多久呀。”她奶声奶气地嘟囔道。
刚刚吃饭,念清都在坐在他腿上靠着吃的,如今没吃的了,她便沮丧地靠在了谢君辞的身上,脸颊抵着胸膛下面一点的位置。
谢君辞过往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如今被小姑娘软乎乎的身体靠着,无论多少次都有点不习惯,仿佛被她靠着的地方肋骨都灼热起来。
她那么小小的、软软的,慢慢在他面前展露出信任他的一面,像是小猫一点一点掀开肚皮,竟然会让他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谢君辞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手指却不由得一顿。
小姑娘的头发乱糟糟,本来初见时的两个揪揪也早就散下了。
谢君辞低声道,“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做,我先给你梳梳头吧。”
他来到梳妆台旁拉开小抽屉,里面果然有老板放的木梳子,和一二个外壳肮脏、不知道被多少人用过的胭脂。
谢君辞便又将抽屉塞回去了。
想了想,他命令自己的血玄剑化形。
境界越高的修士,本命剑也越强大,有些甚至会幻化出剑魂。偶尔在不宜露剑的地方,化形成主人的扇子或者簪子之类也是很常见的。
只不过谢君辞过往一向行事霸道,他不屑其他人如何看自己,所以从不遮掩身份,更不掩盖自己那周遭戾气的本命剑。
血玄剑也横行霸道惯了,没想到这两日谢君辞却破天荒地要它变成戒指,就为了不吓到小姑娘。
这也就算了,如今怎么还能让它幻化成梳子呢它的一世英名啊
谢君辞修长的手指上,黑底红纹的戒指嗡嗡不停,血红色的纹路不断闪动。
是血玄剑在表示自己的不情愿。
谢君辞眸子微暗,神色逐渐危险。
那是他从未像念清展露过的另一面,冷冽又肃杀。
血玄剑立刻怂了,它乖乖幻化为一把黑色木梳,躺在他的手心里。
谢君辞转过头,就看到被自己刚刚放在桌子上的小姑娘撑着手臂,百无聊赖地在桌边荡着腿。
一看到他转身,她便眼睛亮了起来,还伸手要抱抱只是动作有点犹豫,带着试探的意味。
谢君辞心情大好,他伸手将小姑娘捞在怀里,一点点将她的头发梳得柔顺。
就在这时,木梳似乎碰痛了她,她缩起脑袋,轻轻地嘶了一下,便继续撑着脑袋发呆了,很明显没放在心